瞿式耜对于皇帝的新奇想法十分佩服。
大明开国以来,官员的俸?一直是比较可怜,仅够支出,因此官员个个腐败,官商勾结,中饱私囊。
大明手工业发达,而官员故意将工商税率定得极低,美其名曰“还富于民”,实际上,升斗小民根本得不到任何实惠,都被大商人和官员赚走了。
这几乎是心照这宣的事实。
崇祯年间,国库空虚,为辽东军费向百官募捐,大家却都说因为俸?太低,仅够糊口,实在没有余钱捐款,导致辽东的军队欠饷作战,结局可想而知。
正自回忆,突然朱阆问道:
“吴贞毓呢?他最近在忙什么?”
“回皇上,因为贵州地界有发现铜矿,他前往现场视察,如果属实,对铸币是一件大好事。”瞿式耜觉得这次财政危机是真的解决了,皇帝挖到财宝,吴贞毓又有铜矿可铸币,真是完美。
“愚蠢至极!”朱阆听到不但没有高兴,反而发起火来。
“皇上,这从何说起?”瞿式耜这次真的有点蒙了。
“挖铜铸币,本来无可厚非,瞿卿可知为何中土一直用金,银,铜做为钱币?”
“皇上,这是自古以来形成的,本朝也只是顺应前朝的作法吧。”
朱阆道:“如果今天广州也发现铜矿,明天肇庆也发现铜矿,后天福建又发现铜矿,那又如何?”
“皇上,那就有更多的铜,可以铸更多的钱了。”
“唉,”朱阆叹一口气,“瞿卿,钱币并不是财富,它只是用于交换的工具而已。”
拿起宝库中的一只玉璧,展示给瞿式耜看:“瞿卿,如果此时广州城中半粒米都找不到,只有朕手里这个值钱的玉璧,和一个胡饼,究竟哪一个更有用呢?”
“皇上,”瞿式耜额头冷汗渗出,依稀懂得了皇帝的思路:“如果城中一点食物都没有,那玉璧再值钱,也买不到米,反而是胡饼可以饱腹,更具价值。”
“对啊!”朱阆赞道:“瞿式耜果然学识过人,铜或金银,本身没有价值,当它用于交换时,才有了价值,当无物可换时,也就又没了价值。”
“如果我们治下的南方各省经济毫无起色,铸更多的铜钱,不但无法创造财富,还会使钱币贬值,物价飞涨。岂非愚蠢至极?”
“皇上所言极是,是老臣愚钝,一时竟未想清楚。”瞿式耜心里终于明白,皇帝要成立这个专管金钱流动的金管司的用意了。
朱阆目光炯炯,深深地望进瞿式耜的眼睛里去,“瞿卿,这次朕把这笔财宝交到你手里,但不要直接用于支付军费开支,那样还是会有花完的一天,朕要你让这笔财宝流动起来。
只有促进经济发展,我们有源源不断的税收,大明才能生生不息!”
朱阆领着瞿式耜在宫殿深处走了这么久,又循循善诱的讲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告诉瞿式耜这个道理:
金钱要流动才能生生不息。
“朕成立这个金管司,也是想把民间的财富也管理起来,百姓家里有几两碎银我们不必惦记,但那些富商把银子放在票号中不去流动,却吃着巨额的利息,票号把钱拿出去放高利贷,令百姓身陷债务,越来越穷,这都是当今最不正常的。
大家都想着钱生钱,却没有人去支持工厂,支持军队,最终大明还是会象崇祯帝一样,穷得破产,兵败国灭。
所以瞿卿要让吴贞毓赶紧把铜矿的事封锁消息,秘密开采,同时铸币要量入为出,根据税收与财富的产出情况,合理的控制铸币的数量!”
瞿式耜也感受到了皇帝的热情:“皇上英明,老臣这就照做!”
从藏宝库中出来,瞿式耜感觉背后一片冰凉,竟是出了半身的冷汗,心里却是充满喜悦,不住的想,这年轻的皇帝越来越精明,这真是大明的福气,看来大明中兴有望,复国有望啊!
终于把事情交待明白,朱阆心里也是一阵轻松。
恢复财政,这只是第一步,必然会遇到重重阻力,还好自己掌握的暗黑力量“锦衣卫”现在越来越强大,让他们搜集情报,好好辅助瞿式耜把大明的金融做起来,才有钱去打一场持久的战争。
瞿式耜见财政问题终于得到解决,皇帝又提出了新奇的改革方案,心中信心大增,一刻也不想再拖,即刻就要去联系吴贞毓,把这件事落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