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红花笑道:“大家吃菜。”马天星夹了一口鱼肉,放进嘴里,嚼了嚼笑道:“好吃,没想到柳姑娘的厨艺这般好!大家都尝尝。”大家都含笑举筷吃了起来。柳红花举杯又道:“江颖,咱俩喝一杯。”江颖道:“我不胜酒力。”马天星道:“江颖,你就陪柳姑娘喝一杯。”柳红花道:“马大哥,你不要说,让他自己决定!”南宫燕道:“酒就一杯,江颖,你可掂量好了!”铁炎道:“南宫姑娘,你不要说话。”南宫燕道:“我说怎么了!有些事情别做得过了头,有些事情能接受,有些事情接受不了,凡事莫要强人所难,有些事情是可忍孰不可忍。”马天星道:“南宫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南宫燕道:“我觉得我做得没错,东西可以让,人可就一个。”铁炎霍然起身道:“江颖,这杯酒你不喝也得喝。”说着已经拿起酒杯,朝江颖嘴唇推去。江颖一偏头,离座退了一步,道:“这酒,我可以喝,不过请红花姐说明白,这是一杯什么酒,别引起误会。”柳红花异样笑道:“这是一杯交杯酒,你喝还是不喝?”江颖道:“红花姐,恕江颖恕难从命。”铁炎道:“江颖,你不喝也得喝!”起身欲要强灌。柳红花道:“铁炎,不要劝他,随他去。我看这酒也喝不成了,你们都走吧。”马天星忙道:“江颖,还不向柳姑娘道歉!”南宫燕道:“道什么歉?颖儿,我们走!”江颖道:“救命之恩已经谢过,江颖告辞了。”言毕跟南宫燕一起出了洞。马天星急道:“臭小子,你回来!”江颖头也不回。马天星抱拳道:“柳姑娘,对不住!”柳红花道:“你们的心意已经到了,咱们扯平了。我累了,你们请都离开吧。”夏婵道:“柳姑娘保重。”钱宁抱了一拳道:“柳姑娘救命之恩,钱宁永世不忘。”
马天星、夏婵、钱宁三人都走了,只剩下铁炎一个人。柳红花道:“铁炎,你也走吧。”铁炎咬牙切齿,气愤难当道:“红花姐,我一定给你报仇,绝不会让这对狗男女好过!”柳红花泣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铁炎,你多多保重。”铁炎亦泣道:“红花姐,你也保重,我走了。”
铁炎出了洞,来到众人面前,江颖道:“我们的事本与昆仑派无关,你回去吧。”铁炎道:“我懒得去生事。”言毕转身欲走。马天星一把拉住了,道,“铁炎,看在你马大哥的份上留下。”铁炎道:“我想留,有人容不下啊!”马天星道:“这里我说了算!”言毕看向江颖。江颖让了一步道:“算我什么都没说。”马天星道:“一码事归一码事,谁也别把武林正事跟个人的儿女私情混搅在一起,公私不分!”夏婵温和道:“你消消气,大家都听。”众人悻悻回到梅雪山庄。
未进客厅,柳一风便小跑着迎上来,问道:“红花心情如何?”马天星道:“柳姑娘心情很好,还亲自下厨给我们烧菜。”柳一风神色一紧,问道:“烧得什么菜?”马天星答道:“红烧鲤鱼。”柳一风“哎呀”叫了一声,“遭了!”马天星忙问道:“怎么了?”柳一风又问道:“你们可吃了那鱼?”马天星答道:“都吃了。”柳一风神色更紧,道:“可都饮酒?”马天星道:“每人饮了一杯。”柳一风神色顿缓道:“只要喝了酒就好。”
江云和狼天涯也走了出来。江云问道:“柳兄弟,你刚才为何神色紧张,这会儿又谈笑自若了。”柳一风道:“我来时,听姑娘说,他们要是不识好歹,就给他们吃鱼。这鱼里下着毒。不过,吃了鱼,再饮上一杯酒,这毒也就解了。”江云道:“原来是这样。”江颖笑道:“柳叔又开玩笑,红花姐怎么会下毒。”柳一风道:“红花这姑娘变了,变得心毒着呢。这回说什么,我得把她带到昆仑派,而且之后还得让她多读佛经,以此化解她心中久淤的怨气。”江云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柳一风含笑道:“照天星这么说,红花已经原谅你们了,这我就放心了。”
半夜里,江颖敲响了父亲的厢房门。江云开了门,问道:“这么晚了,你还不睡。”江颖道:“爹,有件事我想告诉你,那酒我没有喝。”江云道:“你身上哪里不舒服?”江颖道:“没有,不过我的掌心——”江云回屋取来灯台照着细细一看,但见江颖左手掌心有条黑线。江颖道:“爹,我怕我——”江云道:“这是你咎由自取。你为什么不喝酒?”江颖道:“是南宫姑娘说的,他说我要饮一杯酒,我们俩就当不认识。”江云怒道:“颖儿,你为了一个女人真是昏了头!红花只不过逢场作戏,还能真为难你!一杯酒的情都不留给人家,你还算人吗?”江颖道:“爹,我错了,现在该怎么办?”江云道:“现在后悔了?”江颖道:“爹,我不想死。”江云道:“红花不会让你死。今夜,你赶到绝妙峰再求她一次。”江颖不想去,低头不语。江云道:“我陪你一起去。”有了父亲陪同,江颖勉强同意。
父子俩赶到绝妙峰红花洞时已是子夜时分,洞门依然敞开着,那桌酒席原封不动地摆着。柳红花依然坐在那把太师椅上,此刻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柳姑娘——”江云口气不卑不亢,话音轻重恰好地喊了一声。柳红花睁开眼,瞅了瞅眼前人,笑道:“原来是江盟主,深夜至此,所为何事?”说着站起身。江云道:“柳姑娘,颖儿对不起你,我把他带来了,我让他向你赔礼道歉。颖儿——”江颖走上前道:“红花姐,对不起!”柳红花道:“我还是那句话,江颖,咱俩喝一杯。”江颖从桌上端起两杯酒,一杯递给柳红花。柳红花一饮而尽。江颖也随即一饮而尽。江云道:“请柳姑娘为颖儿解毒。”柳红花道:“这酒就是解毒药,江颖喝了这杯酒,毒自然会解了。”江颖闻听伸出手掌,他掌心的那条黑线已经淡化了。江云看着儿子脸上的表情变化,便知道了一切道:“多谢柳姑娘救命。”柳红花道:“道理,我是懂的,强扭的瓜不甜,我又何必自作多情,徒增烦恼。”江云道:“你这么想,柳兄弟也该放宽心了。”柳红花道:“天很晚了,我便不留你们了。”江云道:“柳姑娘告辞了。”俩人刚出红花洞,那洞门自己关闭了。江云道:“颖儿,你要永远记着红花姑娘对你的恩情。那个南宫燕嫉心太重,心胸狭隘,我非常不喜欢,等这件事情完了,你找个机会跟她一刀两段。听见没有?”江颖搪塞道:“爹,我知道了。”他们说这话的时候,在三步外一棵大树后面恰巧蹲着一个人。在这深夜风吹山林里,俩人谁也没有觉察到。
翌日一早,众人辞别了狼天涯,离开了梅雪山庄。江云去了昆仑派。他打算向端木二老道个别,然后再赶往阴山。且说马天星等人离开了昆仑山,先往东进入巴蜀,再折上北,进入草原。路途曲折遥远,但都经的是人密繁华之地,每个人都觉得颇有乐趣。进入巴蜀后,江颖想着找回他那把寒冰剑,于是趁着某日晚间用餐时,向大家提起夺剑之事道:“寒冰剑被那老板娘拿走了,今到了蜀中,我不想空手离开。”马天星思虑片刻,道:“我们到了成都城,休息几日,你顺便查访一下寒冰剑的下落。不过,不能耽搁太久。”钱宁道:“四川之大,人海茫茫,这犹似大海捞针,十分渺茫啊!”南宫燕道:“颖儿,我帮你一起找。”夏婵道:“颖儿,你可知那位老板娘是什么人?”江颖摇摇头。马天星道:“到时,我陪你一起去蝙蝠洞,或许那个老板娘就在里面。”江颖不敢抱太大希望,只要尽力了就好。
从入蜀开始,一连十数日平安无事,大家边行,边欣赏蜀地风光,个个不亦乐乎。这日,进了成都城,食宿安排妥当,休息一夜,次日一早,马天星、江颖、南宫燕三人一起往蝙蝠洞而来。高薛黄花四人原本想保护南宫燕一起去,南宫燕见他们伤势未愈,便强留了下来。路程不远,快马加鞭,午后三人便到了蝙蝠洞口。一阵阵忧郁的箫声自洞中飘出。三人听了心下皆大喜。这说明洞中有人,吹箫之人也许就是那老板娘,这一趟奔波或许不虚。三人越深入洞中,箫音愈响,他们被这箫音感染地也愈发哀愁起来。寻了一圈,箫音时强时弱,连续不断,就是寻不到那吹箫之人。而他们都愈发哀愁了,南宫燕竟哭泣起来。江颖问道:“燕儿,你哭什么?”南宫燕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哭。”说完哭声更响。马天星皱眉道:“这箫音里蕴含极强的内力,我们的情绪都被这箫音控制了。大家赶快运功抵制。”言毕盘坐在地,暗暗运起内力。江颖擦擦眼泪也盘坐下,内力运起后,哀伤之情渐渐淡消了。南宫燕哭着运功,极为滑稽,不过片刻之后,眼泪便收了,只是眉宇间的哀愁之色不曾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