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屋门紧闭。江颖爬起身,回身推门,门已经上了门闩。拍了两下,喊道:“燕儿,快开门,我在救你!”南宫燕生气道:“你别来烦我!”江颖道:“你没发觉你自从练了那门武功后性格大变了吗,你这样下去会走火入魔!”南宫燕“嗤”了一声笑道:“真是无稽之谈。”江颖喊道:“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话!”
门突然开了,南宫燕怒视着江颖,道:“你说完没有!”江颖怯道:“完了。”南宫燕道:“那你还不快走!”
“那——”“砰——”江颖话未说出,门又关了。江颖叹了一声,他发觉让南宫燕读佛经简直难如登天,于是只得暂时离开了。
晌午时分,江颖端着一碗炖羊肉再次来到南宫燕寝室外。“燕儿,饿了吧,我给你带来了炖羊肉。”羊肉飘香,江颖都忍不住流口水。俄而,南宫燕开了门,道:“进来吧。”江颖把那碗炖羊肉放在桌子上道:“燕儿快来吃。”南宫燕问道:“哪儿来的?”江颖答道:“我亲自给你做的。”南宫燕笑道:“还是你对我好!”江颖道:“你吃,我读读书。”说完拿出一本佛经读起来。南宫燕兀自在那儿吃,江颖在那儿读佛经竟丝毫不影响她的食欲。肉光汤净,南宫燕做回床上,从枕头底下拿出那本秘笈又看了起来。江颖放下经书,问道:“你有没有听见我在诵经!”南宫燕道:“有啊。”江颖欢喜问道:“你有没有记住一两句?”南宫燕道:“我只顾吃了,没有认真听。”江颖有些沮丧,看来这一招还是不行。三天日子一晃过去,江云的伤势并没有多少好转;夏婵略有见轻。南宫燕催促众人上路,众人还是持否定态度。南宫燕心里不顺,但也无奈,只得任日期延长下去。南宫燕依旧痴迷习练玄天神功,江颖也一如既往,不耐其烦地想方设法让南宫燕多接触经文,但功效甚微。
天气渐寒,大雪封山,众人无心己事,开始猫冬。洞穴中并不寒冷,食物早已备足。江颖往南宫燕那儿跑得越来越少,后来干脆不去了,只为了照顾父亲。江云身体长期没有好转,让江颖倍加担心。于是,江颖花费几乎全部时间来照顾父亲。在江颖心里孝心比爱情更重要。
漫长的冬季一点点熬过去,春暖花开。伴随着草飞莺长,每个人都有了活力,夏婵伤势痊愈,江云也可以下床了。看见父亲身体渐康,江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这天,忽地想起南宫燕,便直奔她的寝室而来。心里惦念,三月未见,她现在也不知怎样了。未到门口,但听一声巨响,一面石壁竟四分五裂了。透过破洞,只见南宫燕保持着一掌推出的姿势。她的头发、眼睛都如嘴唇一般红,像被鲜血涂染。江颖望着她,问道:“你没事吧?”南宫燕收了拳脚,莞尔一笑道:“我很好啊!”江颖皱眉问道:“你的头发,还有眼睛——”南宫燕蹙眉问道:“怎么了?”江颖答道:“红了,艳红。”南宫燕慢慢收了内力,道:“现在还红不红?”她的头发、眼睛由红色慢慢变正常了。乌发如墨,眼睛清澈明亮。她的相貌似比之前更多了几分美丽。南宫燕道:“以后,我再也不练那门武功了。”说完走到榻前,从枕头底下拿出那本秘笈,在烛火上点燃。江颖惊喜万分,道:“燕儿,你真是太好了!”江颖看着那本秘笈慢慢化成灰烬。他对她已经完全放下戒心,爱如初衷了。
江云的身体渐渐康复,可是功力却没有丝毫恢复的迹象。他预感自己将变成一个废人。他们在阴山待的时日已经颇多了,他不想再拖累大家,于是把大家召集来,提出让大家先行的想法。江颖不同意,他觉得任何时候都不能舍下父亲。江云道:“颖儿,我知道你有孝心,可是报仇之事迫在眉睫,再说我身体已经康复,你还有什么可担心!就这样定了,你们择日启程吧。”张九峰道:“你们只管去,我留下照顾张盟主。颖儿,这次你该放心了吧?”江颖道:“放心是放心了,可我觉得还是太不孝了!”众人皆沉默。过了片刻,江云道:“颖儿,就凭这一点你已经很有孝心了。我看就这么定了。”江颖也只好同意。
众人收拾已毕择日启程。除了江颖外,大家都为即将离开这莽荒之地而暗自欢庆。相比之下,南宫燕和钱宁都比之前变得沉默了许多;马天星和夏婵更加如胶似漆,亲亲我我,意重情深;高薛黄花四人依然悠然自得,团结在南宫燕周围忠心耿耿,任劳任怨。进入繁华锦绣之地,江颖似乎被眼花缭乱的世界感染得少了一些忧愁,多了一丝欢笑。一路无事,不一日进入巴蜀。树叶已经绿得欲滴,各种虫类也开始热闹起来。
跋山涉水,不辞辛苦,这日众人进入成都城,在张记客栈落脚。傍晚,晚饭一过,马天星召集大家商量报仇之事。钱宁道:“钱宁一切都听从马大哥的。”南宫燕沉默似另有盘算。江颖道:“龙傲天武艺一般不足为虑,需要提防的是田万城。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依我之见当先派人混入碧火庄探查清楚再做决定。”夏婵道:“如此危险之事,何人敢为?”江颖道:“我愿前往。”南宫燕道:“还是我去吧。”江颖斩钉截铁,慷慨激昂道:“不行!钱公子对我有大恩,我必报恩,我愿为报钱公子血仇舍身效犬马之劳!”钱宁道:“我真是惭愧!”南宫燕可笑一声道:“自以为自己多么了不起!”马天星道:“江颖,你再斟酌斟酌。”江颖道:“就这么定了。”
碧火庄坐落在青城山东麓。翌日一早,江颖别过众人骑马出发。傍晚在一家名叫陈记客栈前下马。他把马拴好,来到屋檐下一纵身,上了二楼,打开一扇窗户,钻了进去。有人正将油灯点燃。江颖问道:“可是老板娘?”点灯人答道:“当然是我。我没有骗你吧,你来这里找我就能找到我。”江颖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陈玉卿道:“你们何时进入巴蜀,住过哪家店,吃得什么饭菜,在哪里拉屎撒尿,我全都知道。”江颖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陈玉卿走到江颖身旁,笑道:“我是你的爱人,你的女人。”灯光下,陈玉卿更加楚楚动人,娇羞百态。江颖性情大起,心猿狂躁,意马奔腾,再也按捺不住,一把将陈玉卿挽入怀中。正当他欲要恣意妄为时,脑海里忽地飘起父亲教导的话,抑制住情绪,一把将陈玉卿推开,连连道:“我不能,我不能!”陈玉卿娇呼一声,身子如似树叶儿般飘在地上,竟“呜呜”哭泣起来。江颖不瞅她,厉声道:“别哭了,我来是有事找你相帮。”陈玉卿起身,笑道:“我凭什么帮你,你是我什么人?”江颖道:“龙傲天,你认不认识?”陈玉卿道:“龙傲天可是巴蜀的名人,巴蜀谁不知道啊。你问他干什么?”江颖道:“我想混入碧火庄,你有没有办法?”陈玉卿笑道:“这对我来说小菜一碟。”江颖道:“那你帮我。”陈玉卿笑道:“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有什么目的。”江颖道:“田万城是不是在碧火庄?”陈玉卿答道:“是。你想杀他?”江颖道:“这人不仅害了蜀山派净真师父,还害了南宫教主,还指使天鹰教跟海龙寨作对,他不死难消众英雄之恨。”陈玉卿道:“这件事得让我想想。”江颖道:“你难道也是蜀山派门人?”陈玉卿道:“我当然不是。我只怕帮了你,蜀山派会找到我头上,到时你一走了之,我一个人该如何应付?”江颖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陈玉卿笑道:“我是客栈老板娘,还是谁。你别多心,不管我是谁,我都不会害你。天也不早了,你早早安歇吧。”江颖颔首。
翌日,江颖醒来时,发现老板娘躺在他身边。他明明住进另一间厢房,怎么会在这张床上?还好俩人都是合衣。江颖忙下了床,整了整衣衫,见寒冰剑好好放在桌上才松了口气。陈玉卿醒来道:“天还早,你不再睡会儿?”江颖道:“昨夜我说的,你有没有想好?”陈玉卿道:“你这种态度,我能答应么?怎么嫌弃老娘了?”江颖道:“我非登徒浪子,我喜欢的女人一定要是个好女人。”陈玉卿问道:“怎么个好法?”江颖道:“最起码有一颗对丈夫忠诚和对世人善良的心。这两样你都没有。美貌在我眼里好比一滩狗屎。”陈玉卿怒道:“你说我的美貌像一滩狗屎!一个女人没有美貌,你们男人恐怕看上一眼都觉得恶心。你在这里说得冠冕堂皇,遇到其他年轻美貌女子不知又会是怎样一副下贱姿态。”江颖道:“不多说了,我走了。”陈玉卿见江颖扬长而去,心里又气又恨,花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