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却是神色淡然，先是叫回了少年，又对陈南说，“当然，谁都不喜欢被威胁，我向你道歉。”

陈南没有说话。

他看人的能力一向很出色，往往第一眼，就能判断出对方的某些特点和大致性格。

但眼前的这个老人，只是松松垮垮地坐在那里，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像是蒙着一层雾，让陈南看不透。

或许。

这就是他能瞒过莫山的眼睛，在海滩里呆到如今的原因。

“小葛的眼光果然不错。”

老人却像是看穿了陈南一般，微微颔首，“你应该能猜我的立场，我就不再赘述了。我的目的很简单，邀请你加入穹顶。”

“如果我拒绝呢？”陈南说。

“这个，就有点麻烦了。”

老人吸了口烟，白色的烟雾像是一层云浮在他的脸上。

“向海滩举报我么？”陈南试探道。

“不，当然不可能，你这个时候才来，应该去调查过了吧，海滩并不欢迎我们，所以我没法露面，如果我举报你，你也会举报我，大家同归于尽，没有必要做到那个程度，那张纸条只是邀约。”

老人缓缓地说。

“可除了举报你，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手段，让我想想……年纪大了，脑子就是不太好使。”

老人一口一口地吸着烟，店铺中陷入了静默。

“可以说说么，你拒绝的原因？”老人忽然问。

“我说过，我不喜欢被威胁。”

“如果你还在意这件事，我可以再次向你道歉，怎样都行，或者你想要看到这样？”

老人晃晃悠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出柜台，走到陈南面前。

陈南警惕着他要耍什么手段。

然而。

老人只是缓缓地，在他面前，跪了下去。

他努力向前弯曲身体，似乎想要给陈南磕头。

少年想要阻拦，却被他用力抽了一下手，拉着一起跪下。

“向先生道歉。”老人说。

“够了。”陈南皱眉。

“那么你可以原谅我的失礼了么？”老人跪在地上，抬起脸，脸上布满皱纹和褶子，以至于陈南看不透他的表情。

“起来，不是这个原因。”

陈南的眉头皱得更紧。

“那是什么？”老人在少年的搀扶下站起，坐回椅子上，咳嗽两声，“对了，你一定听说了很多关于穹顶的传闻，所以你觉得穹顶是个危险的地方，对么？”

陈南沉默。

“我无法改变人们对穹顶的看法，我只能说说我自己的，在我这老头子眼中，我们不过是找到了一个目标，应该说是梦想，然后为了实现它而拼了命行动而已……你认为追寻梦想是错的么？”

陈南没有回答老人的问题，他终于捕捉到了一丝破绽，反问：

“如果我不认同你们的梦想，当然没理由加入你们，对么？”

“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老人却是突如其来地大笑。

笑到满脸涨红。

笑到眼泪都滚出来。

像是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他大笑着，上气不接下气。

“唯独这点……”

“这一点……不是你拒绝的理由……”

“知道我们为什么会邀请你么？”

“因为……”

“你一定会认同的梦想，你和我们……”

“是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