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如潮水般涌动起来,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冲出边关的那一刹那,被锁在了这无边的混沌之中。
紧接着,头顶瞬间明亮起来,雪千秋心头一动,鼓荡起全身的内力猛然往上一窜——
嘶——
一股尖利的刺痛直入神魂,她感觉自己刚刚离地就被一道坚韧绵软的力量拽了回去,口中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哼!不习惯吧?”威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雪千秋仰脸望去,只见头顶刺眼的亮光中,缓缓出现了冰皇平静冷漠的脸庞。
那张脸奇大无比,就好像填满了一个硕大的井口,而雪千秋则好像坐在深远的井底一般。
“冰玉天,果然是你。”她恨恨说道。
“师兄都不叫了?”
“你的所作所为,当得起师兄二字吗?”
“哼,你又如何知道,高处不胜寒,有些事是必须要做的。”
“说的冠冕堂皇,手段确实卑鄙下流,冰玉天,我看不起你,莫说是做我的师兄,更不论做一个高高在上的冰皇,就连做人你都不配!”
“大胆!”冰玉天一声断喝。
直刺神魂的剧痛再次传来,雪千秋顿时额头冒汗,身形微微颤抖起来。
她紧咬牙关,倔强说道“冰玉天,你用师父留下的镇魂瓶来对付我,不觉得愧对师恩吗?”
“师恩深似海,如果师父知道你造反,必然会助我一臂之力。”
“放屁!如果师父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一定会取了你的狗命!”
冰玉天却突然沉默了,半响才冷冷说道“你不要试图激怒我,师妹,我绝对不会杀你的,你必须好好的活下去,一直活下去。”
说完,巨大的脸庞从井口消失,镇魂瓶内也重新陷入黑暗。
“冰玉天,你倒行逆施,必遭天谴!你狼心狗肺,不得好死!”
雪千秋在黑暗中竭斯底里的叫喊着,哪怕她知道自己的声音一丝一毫也不会透出镇魂瓶,但她却实在压抑不住心底的怒火。
只是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越来越虚弱,最后化为梦呓一般的呢喃,而她的意识也再一次陷入无边的混沌之中,好像一团聚散不定的云,捉摸不定的飘荡着。
……
冰玉天收起镇魂瓶,长时间的凝视着远方缓缓坠落的红日,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你们懂什么。”他低低的嘟囔了一声,纵身而起,身形蓦然消失。他太快了,那道急速穿行的虚影几乎就要和虚空融为一体。
片刻之后,那道虚影却猛然顿住,在空中漂浮了好大一会儿,才缓缓降落在下方一条笔直的官道上,沉声喝道“站住!”
正在官道上缓缓而行的冰宁远心头一颤,抬头望去,脸上立刻堆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即噗通跪倒,大声喊道“参见皇爷爷!”
虽然只是一袭灰衣,但那威严冷峻的脸庞不会错,那岳峙渊渟的气度也不会错,冰宁远实在想不到,竟然在此时此地见到了圣上。
“你为何在此?”冰皇平静问道。
“回皇爷爷,他们把我放了,那沈山河在我体内打入了一道禁制,故此不能飞行,只能缓步而行。”
冰皇吃了一惊,他知道儿子想借助轰天阵锤炼一下孙子的修为,却不知道孙子被俘之事。
他暗自揣摩片刻,沉声道“这么说,他们并没有为难你?”
冰宁远脸上顿时悲苦万分“回皇爷爷,打骂是没有的,只有无休止的嘲讽和奚落,让孙儿羞愤欲死。”
“哦?长这么大,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吧?”
冰宁远神情一滞,诚恳说道“嗯。”
“知道羞愤,以后或许就知道进取了。”
言语间,冰皇快速飘到冰宁远身前,抬手在后者腕上一探,果然感受到了一股霸道的禁制,他随手一抹,淡淡说道“好了,回到京师,来皇宫住一阵子。”
说完,身形一晃,原地消失了。
冰宁远呆呆跪着,好一阵子才醒悟过来,连连顿首,嘴中大呼“多谢皇爷爷,多谢皇爷爷。”
“尽快赶路吧,我倒要看看,你多久能回到京师。”虚空中传来威严的声音。
“遵旨!”冰宁远一跃而起,催动经脉之力飞速而行,心中激荡而豪迈,他觉得,自己霉运已尽,苦尽甘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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