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高楼上独倚的萧索背影,金玉眼下眸中神『色』,低低报了声,“皇上,她来了。”
贾汝兰并没有离开歆国,只是寻了一僻静处暂时落脚,她是要离开,不过是要在制得解『药』之后。
而娄朝王的一句“寻龙草未必无迹可寻”瞬间点燃了她的希望,也在这时,她终于见到了那被他禁锢多日的肥鼠吱吱。
红璃雪鼠是不世出的灵物,五觉灵敏异常,寻龙草自带的一股特殊味道只怕也只有吱吱这种上古灵物才能识得,用吱吱来寻,自是再妥当不过了。
顾不得吱吱上蹿下跳的对娄朝王的不满控诉,贾汝兰用十只叫花鸡便将重任托付给了它。
饶是如此,贾汝兰却不敢有丝毫放松,她驱不散心头那如影随形的惴惴,那种不安一直延续到翌日正午。
噩耗,终于来了。
明明是盛夏,天却阴沉压抑的厉害。京城的街,已不似往常的挤满了人。
他们的表情大都相同,仇恨的,深恶痛绝的……
人群中,她被娄朝王护着,眼睛却和一众百姓一样死死盯着即将会来人的方向。焦心,担忧。
拥挤人群忽的一阵『骚』动,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妖女来了!”
人『潮』忽的动『荡』起来,随着那铁链拖地的声音缓缓接近,怒骂声几乎轰炸起来——
“妖女,你害我家破人亡,你该天打雷劈,千刀万剐!”
“妖女,你去死!”
“妖女!”
“薛灵……”贾汝兰抖着声音,忽然挣脱着就要冲上去,却被身边的紧紧箍在怀中,“别轻举妄动,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
她忽然一震,咬唇看着那越来越近的人。
她看着她被押解着缓缓走向刑台,赤足过处,拖着沉重铁链,蜿蜒出一路血莲。她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笑,从容华贵,坦然接受着四处各『色』目光。
歆国皇帝令下:此女处以腰斩。
“薛灵……”她忽的激动起来,却被娄朝王箍在怀里。
“我求求你,救她,救她!”
他只是沉声,面无表情的盯着台上的一切。
台上女子一双潋滟眸子本是视着四方民众,却是有感应般,目光突然停至她身上。
四目相接,贾汝兰只觉眼睛深痒,喉头剧痛,那一声“薛灵”却再也唤不出。
而她却是轻轻笑了,风采依旧,风情依然,凝视着台下女子,只是深深的,深深的。
然后,她看见她对她轻轻动了下嘴唇。
“时歆到,行刑!”
后颈骤然的疼痛让那一声“薛灵”哽在喉间。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眼,女子嘴角含笑,染尽山河。身后,隐约有一株斗雪红,迎风摇曳。
熏兰幽室
床上的女子双目紧闭,眉头紧锁,男子轻抚着女子侧脸,眸光深邃又隐隐透出丝温柔。“醒了?”
“……薛灵、呢?”
“死了。”
她被下的手拽的发白,深深凝着床边若无其事般的男子,刑场上的记忆一遍遍冲击着脑海,只觉心被撕扯般,喉中腥甜翻滚,终是控制不住“哇”的一声,血染素锦。
他不知何时已搂着她,向她唇边擦去的手却被她绝决推开。
娄朝王盯着她嘴边的鲜血,眸眼深暗的叫人窥不出他的半分心思。
“我知道你恼我。”他的声音仍旧淡淡,却弥漫着一股清浅的心疼。
见她不答,终是轻叹了声,“她若希望你救她,又怎的跟你说对不起?”
她触电般一滞,所有记忆停在她隔空跟她说对不起的三个字上。
“为什么?为什么?”她反复喃着,惊觉唇边被人轻抹,人已再次落入他怀,却是挣脱不得。
“她早已生无可恋,活着,于她只是折磨。”
怀中的人似乎一怔,然后一下失了所有气力般瘫在娄朝王怀中,闭眼的一刹,泪珠滚滚落下。
“她是去追随恨醉了。”
她知道,她有多爱那个叫恨醉的男人,可她不知道,她竟是爱到了如此程度。
那个如斗雪红般的女子,真的,去了……
“我们该祝福她,不是么?”
眼泪被轻柔抹去,一记轻吻落在她额头,她轻轻笑了,有些释然,有些哀伤。
忽的她挣扎而起,紧盯着男子的泪眼『迷』蒙,带着急切,“娄朝王——”
“嘘——”男子的吻席卷而来,铺天盖地的,汹涌而热烈,凝着所有深情将女子的不安打消。
良久,他放开她,墨黑炯利的眸,紧盯着她的脸、眼,他眼里布满深情,却又另有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指馥轻摩着女子脸庞,他笑,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不会死的。”
她颔首拥紧了他,所有的惴惴隐在他看不见的眸底。
看着她终于沉沉睡去,起身安静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