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姜,带手机。”嘈杂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压抑着某些情绪的喊声,声音艰涩难听,像是被车轱辘压过似的,傅言锡在极度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的视线紧紧地盯着视频这边的一举一动。
走出去两步的徐姜反应过来,侧目朝着陆队说道:“麻烦…等我一下。”说话时唇部的牵动扯得半张脸疼。
徐姜往手机的位置走时,明知道这个角度傅言锡只能看到她的腰部位置,可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凌乱的头发,然后不等傅言锡说话,直接按了挂断键。
少年那张悲怆痛苦焦急…含了无数复杂情绪的俊颜定格在手机屏幕上。
徐姜凝视着少年的脸,手机两秒后退回了对话框。她不用看都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狼狈,她不想把自己这样狼狈的一面给傅言锡看,但又怕傅言锡多想,于是在对话框里打了一行字。
【哥哥…等回来再说。】
傅言锡几乎是秒回,【照顾好自己,别怕,你有我。】
徐姜看了眼微信,把手机收进了口袋里,拿了房子的钥匙,便跟着陆队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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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队带着徐姜先去了医院,半小时后,拿着验伤报告和药品又返回警局。
陆队刚到警局,底下做笔录的小刚就跑过来了,“陆队,你可回来了~你知道那疯女人是谁不?”
陆队走起路来风风火火的,“哦?谁啊?”
小刚迅速回道:“就是昨晚10点15分,有锦盛小区业主报警说自己儿子半道上被人打了,我们出的警,那疯女人就是打人的妈妈。”
陆队昨晚没值班,步子一顿,“嗯?具体点。”
小刚叙述道:“昨晚报警的是被打的那个的家长,现在这个被抓的女的儿子是打人的,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呢?”
“哦?两败俱伤?”
“不是,事情说复杂有点儿复杂,说简单有点简单。”
“长话短说,讲重点。”
“兄弟们连夜查了监控,昨晚9点15分,邵遇,哦就是打人的那个,截胡了他们同校的男生,二话不说就照着人面动了手,没想到的是,那男生是学过散打的,邵遇没两下就被打趴下了,那男生想着人都被自己打趴下了,自己脸上最多也就擦了点皮,所以也没当回事。没想到一回家,家里家长看到自己儿子受了伤,一着急直接就报了警。这小子散打学得贼溜,邵遇被打断了一根肋骨,一大早兄弟们去医院做了笔录,邵遇对打人事件供认不讳。”说到这儿,小刚停顿了一下,真的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这事的确有点…搞笑。
陆队也跟着扯了下唇,又连忙板了板脸,问出重点:“那这邵遇为什么打人啊?”
小刚有问有答:“邵遇那小子别看被打得躺在了床上,可一张嘴还挺严实,问什么都不说。问那个叫陈加信的,就是学散打的,更觉得莫名其妙,他说自己根本不认识邵遇,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打了!兄弟们去学校里也证实了,陈加信没说谎,陈加信在高一,邵遇在高三,老师同学也说他们之间没什么交集。
事情还在进一步的调查之中,现在又发生邵遇妈妈打让人事件……”
后面的话,小刚瞥了眼跟在身后的徐姜,欲言又止。
都是吃刑警这饭的,没点想象力怎么行?
陆队当即明白了小刚要说什么,沉吟了两秒,事情前前后后在脑子里贯穿了一遍,有什么在脑中一闪而过,转眸看了眼鼻青眼肿的徐姜,问道:“徐姜,你认识这个叫陈加信的?”
徐姜对这个名字非常陌生,脑袋里翻了一圈都没想起这是谁,最终摇了摇头。
陆队微微叹息了一声,点点头,又对小刚道:“我去给邵遇他妈做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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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队安排徐姜在一旁的休息室等候。
徐姜进了休息室,茶几上倒了杯温开水,从裤袋里把手机拿出来看。傅言锡的对话框里很干净,没有再问她什么。
徐姜看着下面空白的对话,心里莫名失落。
按了手机屏幕端起水杯喝了口温开水,突然手机响起来。
徐姜心口一紧,连忙去看电话,以为是傅言锡打来的,来显却是乔慕。
徐姜微抿了下唇,咽下心头的失落,接了电话,“喂。”
乔慕焦急关切的声音传来,“姜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现在在医院还是警局?我马上过来!”
徐姜一愣,下意识问出口:“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傅言锡刚刚打我电话都告诉我了,你说你,出了事情也不知道跟我们说一声,还是不是好闺蜜了?”
徐姜眼眸不由得张大,心中那股郁结莫名随着乔慕耳边的叽叽喳喳消散了,乖乖应道:“我还在警局。”
“我马上过来,你等我。”
徐姜想坚强地说,我没事,你不用过来,可是话到了嘴边,喉间只发出了一个“嗯”字。
她从来——
就没有表面的那般坚强。
…
电话挂了没多久,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徐姜看到一众人从陆队的办公室里冲了出来,其中邵遇妈妈的情绪几乎崩溃了,鼻涕眼泪和绝望的哭泣。
徐姜后脊莫名一凉,从椅子上缓缓站了起来,几步就跟了过去,她看到陆队最后出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问道:“陆队长,发生了什么事?”
陆队看了眼徐姜,急道:“走走,徐姜,跟我去趟医院,刚刚医院来电话,说邵遇要跳楼!”
徐姜整个人呆在当场:“……”
徐姜坐上陆队的车,才想到打电话和乔慕说一声。
乔慕应该是在路上,一直没接电话。
等到徐姜他们到达医院,乔慕才回了电话。
乔慕拿着话筒说:“姜儿,我到了。”
徐姜忙道:“慕慕,我在镇上医院,邵遇要自杀。”
乔慕简直惊悚了,“啊?谁邵遇?”
徐姜心里挺乱的,说:“我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要不,你先别过来了,我去看了再说?”
乔慕一听,“这怎么行,你等我,我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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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队带着一众人来到医院第二幢住院部,住院部有六层楼高,远远就看到一个瘦弱的少年站在了楼顶边缘处。
楼下围着一圈人,院方人已经报了警,消防队的直接在这儿拉了警戒线,对照邵遇的位置放了救生充气垫。
邵遇妈妈看到这样的情景,双腿直接软了,要不是旁边的民警扶着一把,怕是连走路都不会了,她脸上挂着泪痕,忘记了哭泣,眼睛里都是悲悸和哀绝,喉咙里能发出来的只剩下痛苦的呜咽声。
徐姜抬着脸望去,看到邵遇身上挂着一件硕大的病号服,他张开着双臂,双眼平视着远方,对底下的喧哗劝阻置若罔闻,他似乎在感受着风,感受着阳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楼底距离六楼有一段距离,底下喊邵遇的也得拿着个扩音喇叭。
陆队和消防队队长接了头,立马把邵遇的妈妈带到了里面。
消防队队长上下审视了眼几乎没了主心骨的女人,言简意赅地嘱咐道:“等会上去尽量说些安抚病患的话。”
邵遇妈妈抖着唇点头。
三人乘坐电梯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