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一头不到一尺长的雪白色狐狸兀自狂奔,它身上血迹斑斑,似是刚刚经过一番生死搏杀,然后侥幸生还之态。
密林中有夜枭咕咕啼叫,月光偶尔透过树叶照在白狐身上,却也是皎洁中带着一丝红芒。
白狐拼命跑着,不时回头观望,两旁景色飞速后退,但也掩不去它心中的恐惧。
前面的路已经不是这头白狐所熟悉的了,它已经踏出了自己的领地,但面对生死存亡,亦是顾不得这许多了。
白狐稍作犹豫,便一头扎进了一道深谷。
“唰唰唰唰……”
“吼……”
几头青毛野狼陆续从密林中窜出来,低吼中透出一种被戏弄的怒意,它们的眼睛都紧紧盯住了前方的谷口。为首的野狼踌躇不前,似乎在惧怕着什么。
长久以来,在这一带就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眼前这一条深谷乃是万物禁地,凡是擅入者,皆死于非命。
最初时,一众生灵并不在意,隔三差五便会有狼猪蛇虫误进此地,可是一旦进去了,就绝不能生还,而且不时有尸体残骨飞出谷外,死相极为可怖。
日深月久之后,这一带几乎所有生灵便都有了躲开此处的意识,这种意识深深烙印在它们的本能中。
为首的野狼极为不甘,那头白狐狡猾至极,不但逃脱了自己族群的追捕,在逃亡过程中,甚至还有所反击,竟然坑杀了族中几个幼小之辈,这等仇怨,实在难以平复。
但眼前的山谷太过可怕了,为首的野狼知道,自己和族人一旦闯进去,必然尸骨无存,因此它再三犹豫,还是放弃了追击。不过它并没有走的意思,而是带领一干族人在此守候,原因就是这白狐必死,若它尸骨飞出来,那么自己也好残其血肉以泄恨。
白狐慌不择路,但它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
白狐跑了许久,回头观察时,却已经不见了仇人的身影,它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脚下也稍稍放慢了些。可是一贯警觉的白狐,此时却感觉到有些不对。
这里为什么如此安静?除了夜风划过灌木的沙沙声之外,竟连虫鸣鸟语之声都没有,这绝对不正常。
白狐走着走着,突然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了,当那个故老相传,烙印在本能中的传说跃上心头时,它全身的白毛瞬间就立了起来。
前进是死,后退依然是死。
白狐渐渐平静下来,它仰头看了看月亮,好美!或许这就是自己的命运吧,死在这里,总比被那些狼族的混蛋分而食之强的多。
想到此处,白狐炸着胆子向山谷深处走去了……
不知走了多久,这条山谷似乎无穷无尽一般,黎明前的寒意袭上心头。
山尖上恍惚发出阵阵白光,白狐知道,天亮了,若能有一丝阳光照进来,自己的胆气也能稍稍壮大些罢……
又走了许久,白狐终于走出了山谷,一座摩云大山耸立眼前,山根处两株参天古树坐地而生,俨然像是两个守护了千百万年的忠诚士兵。
白狐深深吸了一口气,这里的空气实在太过清朗,景色也美的令人陶醉。它慢慢走到两株古树跟前,轻轻窝在其中一株跟前,双眼微微颤了一下,竟是累的睡着了。
这两株神树正是神荼和郁垒两兄弟。
风过树叶沙沙作响,神荼慢慢转醒,看了看脚下一团白绒绒的小狐狸,轻轻叹了口气道:“这些生灵当真是不长记性,偏偏要闯将进来,难道我便是喜欢滥杀的么?兄弟,这个小家伙,我看还是你动手吧……”
郁垒打个呵欠,笑道:“我可不做这等事,这小家伙看起来天真懵懂,倒是不像有意闯来的,它身上遍布血渍,看来是为逃生路,无奈之下才进来,可惜生的如此可爱,真是造孽了。大哥,它既然卧在你脚下,那一定还是你来动手。”
一阵玄光闪处,神荼化作人形,轻轻捧起那一团毛绒绒的白狐,左看右看总是不忍下手,犹豫再三,又回头看了看洞口,终究还是下了决心,擅闯此处本就是死罪,主人尚未醒来,可不容得任何差池。
想到此处,神荼慢慢抬起手来,就想击毙了这熟睡的白狐,正在此时,突然身后有人说话:“行了,我刚刚出关,心情不错,不要再此行这煞风景的事,放它一走便是,不必伤了性命。”
神荼闻听先是一惊,再是一喜,连忙转身跪倒行礼:“主人!您终于转醒了!”
郁垒也化作人形跪在神荼身边说道:“主人,您身体如何了?”
原来身后正是刘玄,经过这无数日月之后,当初击碎陨石所耗灵气终于恢复了一成有余,算是可以自由行动了。这一日心血来潮,静极思动,不由走出洞来。
刘玄背着双手站在洞外,眼观四周绝美景色,深深吸了口气,心情极是畅快。
神荼将白狐慢慢放在地上,动作倒是轻巧,但还是将这小家伙吵醒了。
白狐猛然惊醒,一双精灵清澈的眼睛环顾四周,一眼便看见一个身穿白衣的黑发少年,它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生物,一时间竟看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