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所并不是很大，大概只是供给镇上人使用的，治个感冒头疼发烧倒也足够了，今天这个卫生所迎来了他们最为严重的顾客，顾庸滑着轮椅慢慢靠近卫生所的大门。

轮椅上的顾庸用手摸了摸心脏这个位置，心脏的跳动率似乎比以前慢了不少，他知道一旦到了临界点，心跳就会停止，而他也会带着很多遗憾去到那个地方。

不过，在这些发生之前，他至少要再坚持活上一段，替唐兠做最后一件事，做完这些以后自己才能安心死去。

卫生所的大门口有一扇木门，卫生所的规模显然不如一些比较繁华的镇子，里面的落叶堆积了很多，这些落叶可能再也没有清洁工来打扫，他习惯性的摸了摸腰间的短刀，但手摸了个空，短刀已经不见了，顾庸自嘲的笑了笑。

看来项军最后一份遗物也离开自己，现在他才是某种意义上的一个人，顾庸鼻尖有些发酸，他想起了项军，这是他最难受的时刻，拿起一根自制香烟吸了一口，吐出肺里的纠结，那双干涩无神的眼睛已经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流不出泪水，什么样的痛苦和伤痕只能藏在身体里默默消化。

“也许这就是我最后一战了！”顾庸默默想着，滑着轮椅进了卫生所，现在的自己已经不用畏惧任何事。

医疗用品室，顾庸拿出一把医用钳子，也不知道这东西在医生的手里是干什么的，他将一瓶医用酒精倒在自己的膝盖伤口处，不需要任何麻醉，此时疼痛能刺激他的大脑，让他神经更加敏感。

将钳子伸进伤口处，顾庸在自己血肉里翻找那一颗弹头，他皱着眉头这些疼痛还不算剧烈。

在血肉里面翻找一会，还是没有找到子弹的位置，他有些怀疑子弹是不是从他的膝盖骨旁边飞射出去。

本来已经停止流血的膝盖又一次流出血来，这样下去顾庸会死的，他咬了咬牙齿将桌子上手术刀拿了起来，用手术刀往伤口内侧切去。

他不是医生，没有专业的知识和操刀的经验，尽管已经小心翼翼的下刀，仍然切开了两根血管，不知道放在哪不管它是否自行愈合，顾庸叹了口气，继续将伤口扩大，隐约在血肉里看见白色的影子，那里大概就是膝盖骨，顾庸用刀再往里面割的时候，一个硬物挡住了他，那似乎不是骨头的一部分。

顾庸又拿起一瓶酒精浇在了伤口上，剧烈的疼痛令他眉头纠结在一起，几乎几乎失声喊了出来，他看清楚那是一颗有些发黄的物体，形状看起来应该就是那颗弹头。

他用钳子将弹头夹住，深吸了一口气，咬紧了牙齿，接着慢慢的将弹头拔了出来，在拔出来的一瞬间，顾庸所做的一切准备都抵抗不了这股疼痛感，因为这股疼痛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简直就是从一个活人的血肉里扯出一根骨头，那种骨肉分离的感觉实在太疼了。

遭遇了如此剧烈的疼痛，顾庸的身体本能的想要昏睡过去，但被他自己用坚强的意志力抵抗住了，他明白自己现在绝对不能昏迷过去，因为这个伤口的这个出血量绝对会让他再也醒不过来。

他决定速战速决，抓住钳子的手蓄力了一会，接着猛的将弹头拔出来，他疼的几乎要将牙齿咬碎，伤口他拿起一些纱布粘上酒精将大腿的伤口包扎好。

医疗用品室里有一面镜子，顾庸看了看现在镜子里的模样，似乎有些渗人，脸和嘴唇都已经失去了红色，白的让人看起来不舒服，看了看其他几处伤口，他应该还要再接再厉拔出剩下几颗弹头，但所幸弹头在身体停留的位置都没有太深。

在黄昏下，一座小镇的居民卫生所里，一阵又一阵咬紧牙齿的摩擦声接连不断，就连快要升起的猫牙月都被这个声音吓得不敢露出头来。

……

拔出身体所有的弹头，顾庸将一根钢管绑在自己的膝盖上，这样能支撑着他从轮椅上坐起来，他来到卫生所存放药品的地方，现在里面只剩下零零散散几样药品，顾庸捡起几瓶对人体无副作用的药品，直接吃了下去，他现在急需各种营养。

半个小时过后，他喝下一瓶鱼肝油和一瓶止咳糖浆，还有几瓶维生素和花露水，这样他的体能感觉恢复一些。

看着手里的地图，他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这个小镇的公墓，不过在这之前他要先回地铁站，在那里他把陨石寄存在何淼的的墓地。

如何到达那里在迅速返回，顾庸需要一辆摩托或者一辆汽车，卫生所里并没有任何代步工具，他只能从小镇中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