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希贤当年跟随当今皇上南征北战打天下的时候,如今的丞相的确是他帐前的一个小厮,只能做些铺纸磨墨的活,连文书处理都轮不到他。只是在皇帝和阮府关系微妙的那段时间里,他看对了风向,又会投机钻营揣摩皇帝的心思,这才一路做到这个位置上。
凡是前卑而后尊的人对于以前卑贱的生活都有种抹不去的心理阴影,丞相也不例外,就算他现在职位远高于阮希贤,可每次见到他总有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好像自己还是他的小厮,所以平时总是避着阮希贤。
但越是如此,丞相对阮希贤就越是愤恨,觉得自己已然身居如此高位,为何却看不到阮希贤卑躬屈膝的样子,反而自己一见着他就有种从骨子里生出的自卑感,非得避着才好些。
不仅阮希贤三个字,凡是和阮府沾边的任何事情,在丞相府里都是禁词,无论谁不小心提着了,都得二话不说先给一顿板子。
他这种态度直接影响到了他手下的那些奴才,这也是为何曹掌柜敢大着胆子敷衍阮希贤的原因,若是换了别的官,他多少总要先通报丞相再做决定,必然不敢这么自作主张。
此时阮希贤说的这番话,无异于往丞相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当着奴才的面打主子一巴掌,就相当于往奴才的脸上打一百巴掌,曹掌柜当场就跳脚了。
他脸上仍旧带着笑,口中却不阴不阳的说道:“当年我朝开朝大将军也曾受过跨下之辱,但最终还是名垂青史,反倒是那些恶少遗臭万年,可见一时的贵贱当不得真。况且阮大人说的都是陈年旧事,风水轮流转,谁在高,谁在低,总得看眼前才行。”
如此无礼的一番话,阮老爷听了,却连面皮也没动一下,他淡声说道:“小女虽然没什么重要的,但在丞相的地方上出了事,丞相总得给老夫一个交代。若是小女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曹掌柜最好相信老夫,第一个死的,一定是你。”
曹掌柜脸色瞬间变的很难看,丞相对阮希贤的态度他们这些做奴才的看的很清楚,既恨又怕。若阮希贤真的找丞相去要说法,只怕丞相想都不想就会将他推出去。谁让他是这里的掌柜,自然是最好的替罪羊。
阮希贤当年曾被誉为天下第一谋士,曹掌柜那时不过是个小人物,根本没有资格接近,也没有什么深刻的体会,而且这么多年来阮希贤都安安分分的做着一个小小的户部侍中,许多人也都忘了当年的那些事情。可此时不过几句话,却让曹掌柜连冷汗都快要下来。
他仔细打量阮老爷几眼,眼前的人一袭青衫,三缕长髯,手无缚鸡之力,却硬生生让人心里发寒。
曹掌柜打了个哆嗦,他总算弄明白丞相为什么如此愤恨眼前这人,却不敢对他有分毫动作。只因若是真的惹恼了这人,只怕他们所有人会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圆胖的脸上出了一层的汗,曹掌柜用手抹了一下说道:“阮大人说笑了,烟罗郡主在这里失踪,小人自当尽一分力。小人这就去吩咐歇业,方便阮大人调查。”
“不必了!”正当曹掌柜要出去的时候,雅间的门被人猛一下推开。
数外持刀荷甲的侍卫涌进门中左右分立,其后进来的一人身着戎装,没有戴冠,厚重的铠甲掩不去他天生的俊美妖孽,只越发显得威严难测。
曹掌柜一看到来人立刻惊掉了三魂七魄,天曜的杀神凌王南宫凌,他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