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沙洲是汩罗河在此处水势变缓,原本夹带的泥沙沉积而成,经年累月下来,面积已然不小,沙洲上因为雀鸟来去留下的种子不断发芽生长,倒也长的郁郁葱葱。
南宫凌俯身,吃力聚拢了一些草木植物,然后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撕下一大块来,仅做了这么些事,他就已然累得大口喘息。
皱着眉头休息了一下,待缓过一口气,南宫凌从身上摸出一个火折子,他当日从崖上跌下来,梅纤纤虽在空中死死缠着他,可是入水时的强烈冲击还是让她不得不松了手。
那河水水流湍急,两个人一分开,顷刻间就不知道对方去了哪里,南宫凌如果没有受伤,以他的身手,也许还能救梅纤纤一救,可是梅纤纤第一刀正扎在他的心窝,之后又接连扎了几刀下去,他早已没有余力去做任何事情,能够保持清醒,已经是他仅剩的能做的事情。
他在河中漂了一日一夜,这一日一夜中,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只能咬紧牙关,让自己不要昏过去。
到了第二天的夜里,他觉得水流渐缓,就开始尝试着抓住身边漂过的什么东西,努力把自己往岸边靠。
但他伤的实在太重,根本一点力道也用不上,一直漂到了这里撞在沙洲上,沙洲边上又有柔韧的植物,他才发死力拽着那些什物,终于把自己弄到了岸上。
最尽最后的力气往里面爬了一点,南宫凌就直接昏迷过去。
这一晕就是几天几夜,直到前天清晨,有食腐的鸟雀聚集在他周围,而他也隐约似乎做了极可怕的梦,才猛地从昏迷中惊醒。
那鸟雀看到他醒来,吓了一跳,立刻往远飞了一点,可是似乎是不甘心,过了一会儿,终究不想丢了到口的美食,又凑了回来。
南宫凌就算受了再重的伤,那也是南宫凌,岂是一只小小的鸟雀能欺负的?
他纹丝不动,由着那鸟雀试探,等到其中一只鸟雀到了近前的时候,才猛地出手,一把就扭断了那鸟雀的脖子。
这个动作立时把周围所有的鸟雀都吓到了,张着翅膀狂乱的飞走,而南宫凌就掐着那只鸟被他扭断的脖子,往口中灌了几口鲜血,才终于觉得胃里舒服一些,这些天溜走的力气也回来了一些。
方才扭断鸟雀脖子的动作已经用尽了他全部力气,虽然醒来了,却仍是无法动,他只能静默地躺着,一点一滴地积蓄着力气,直到昨天中午,他才勉强能起来。
有了一点力气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检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东西,这支火折子是他的意外发现,因为被陆秀一做的油纸筒封的非常完好,居然还能用。
看到这枝火折子的时候,南宫凌心里就滑过一种很温软的感觉,阮烟罗喜欢这种又精致又好用的小东西,让陆秀一做了不少,他看着有意思,就拿过来用,可是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阮烟罗从来也不会强烈地要求他去做什么,或者大张旗鼓地送他什么东西,可是他浑身上下,却在不知不觉间,充满了那个女人的印迹,消也消不掉。
除了这枝火折子和腰间的软剑之外,他身上的所有东西几乎都在水里掉光了,不过有这两样东西也就足够了。
他把上衣扯开,又用两指夹住剑尖,将软剑在火折子上烤了烤,然后毫不犹豫地往自己的胸口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