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如知道自己明知故问,但她就想问问,问个清楚,问个明白,问明白她沈婉如的命运。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他竟然毁了她,那个曾经口口声声非她不娶,将她视若珍宝,愿意为她舍弃所有的男人这么快就变了卦。
“我是她……”陆逸云话说了一半,含笑道:“你说呢?”
婉如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想做什么,她急促不安着,无比的抓狂伴随着强烈的羞辱感。明明是她先主动退出这场关系的,但她认定欧阳疏竹是不可以这样待她的,是绝对不可以的,愤怒让她偏执到完全忽略了素质和修养。
她冲进屋里,推翻桌椅,将陈列柜上的鞋子胡乱地撸到地上,陆逸云发出崩溃的尖叫,那些鞋子她连摸都不敢摸,她想在和欧阳疏竹的感情中占据主动权,但仍是小心翼翼的,而婉如是有恃无恐的。阿姨想要拦哪里拦得住,婉如疯了,她想到了自己还尚未办的婚礼,令人难受的事太多了,心里一下子都塞不下了。
早晚她会成为所有人口中的笑话,永永远远被人嘲笑,那她也要毁了欧阳疏竹的爱情和事业。婉如发着狠,眼泪却在向外涌,客厅瞬间被她折腾得面目全非,她瞄准了缸中的蜥蜴,抓起镇纸扔了过去,缸没有碎,却吓得陆逸云光脚跑出了屋子。阿姨万般无奈之下拨打了欧阳疏竹的电话,欧阳疏竹正坐在尹山的对面,听着她在对话里描述这个女疯子的模样,心中大概已有了数,道:“随便她吧,你们不用管了。”
“她都快把家拆了,正在撕你的鞋盒呢!”
“没关系,她闹够了会走的。”
“她把陆小姐都吓跑了!”
“我知道了,你也找个地方避一避吧。”
说完即把电话挂了,那阿姨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不敢违抗,偷偷地出了家门,留下婉如一个人胡作非为。婉如开始变得兴奋,好像赶走了侵略者,夺回了原属于她的东西,翻到剪刀,便把欧阳疏竹那些昂贵的衣服剪得稀巴烂;看到厨房里的酱油瓶,拎起来倒到洁白的床单上;至于陆逸云的衣物,统统扔进垃圾桶就对了,她在客厅里旋转跳舞,一直到精疲力尽了才回去。
尹山意味深长地望着欧阳疏竹,欧阳疏竹约他出来,他抱着会会的心态来赴约,反正人已走到穷途末路,结果还能再坏到哪里去。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位纨绔子弟,衣着和举止轻浮的很,尹山认定自己生不逢时,要是欧阳疏竹接管了欧阳集团,那天下还不是他尹山的。尹山心思起伏,笑道:“沈婉如去你家闹了?”
欧阳疏竹不回应,给尹山和自己各添了茶,说:“我们聊到哪了?”
“什么都没聊。”
欧阳疏竹端起白瓷杯,和尹山的相碰,道:“那我们好好聊聊,不耽误尹总的时间吧?”
“不耽误,拜你父亲所赐,我现在一无所有,只剩下时间了。”
“尹总此言差矣,你并不了解我父亲。”
“那会是谁干的?”尹山和欧阳疏竹四目相对,欧阳疏竹笑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小蚂蚁什么时候在优山企业筑了巢,尹总应该一清二楚。”
“欧阳少爷笑话我罪有应得,早晚会有这一天。”
“不不不”,欧阳疏竹摆手道:“没有一个人早晚有好的一天,也没有一个人早晚有坏的一天,人生嘛变化无常,你们做生意的是这样,我们做律师的也一样。”
“感情也是如此。”
“对。”
“看来欧阳少爷要跟我谈感情了。”
“我想跟你谈友情,实话实说,是闵洋让我来找你的。”
“闵洋?他让你来跟我谈判?是为了沈婉如?”
“没错。”
“你告诉他,我不会放过沈婉如的,她是我的妻子,谁都夺不走。”
一团怒火堵在欧阳疏竹的胸口,他一口气喝完一杯茶,笑笑道:“不是逼着你和婉如离婚,而是要你放过她。”
“假如她不肯放过我呢。”
“那就看你想不想得到欧阳集团的帮助了。”
尹山不相信他所说的,嗤之以鼻道:“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我。”
“凭我和闵洋的友情,闵洋和婉如的友情。”
“你们这个友情的分量,真够重的。”
“所以我父亲是位成功的企业家,我是一位成功的律师,而你……”欧阳疏竹耸耸肩。
尹山强撑着微笑,友好地伸出手道:“成交!”
欧阳疏竹伸手同他相握,从这个男人的眼睛里看出一种令他不寒而栗的可怕。尹山主动先告辞了,他用虚张声势的高傲来维护狂妄的自尊心,欧阳疏竹以为嗟来之食能使他臣服,简直异想天开。
本来暂时把婉如搁置在一边,但经欧阳疏竹一提醒,尹山又感觉拳头痒了,这个贱女人,上次撞见她和闵洋大清早的待在一起,这次竟然是欧阳少爷亲自为她求情,她这么有本事,为何优山企业还破产了,尹山越想越气,到家见婉如不在,以为她回娘家了,他还没有跑到沈家去打人的勇气。一个人闷闷地喝了大半瓶酒,见酒柜里的酒已不多了,想到自己再无缘喝上这么好的酒,又是一通气,过惯了莺歌燕舞的生活,冷冷清清的家仿若人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