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不是阴阳怪气的“华大人”,就是夺命似的怒喊一声“华兴文”,这会儿听着这句“华督司”,倒显得人貌似十分乖巧。
之所以是貌似,自然是因为华兴文知道——莫云溪可不是那乖巧的主儿。
“莫大人管天管地,难不成连别人如何想都要管了?”
看着莫云溪回自己家似的寻了个位子坐了,华兴文双手环臂,一边往过走,一边悠悠打趣她。
瞅着人这千回如一的欠打样儿,莫云溪啧啧摇头,颇还有些语重心长,“圣上的秘旨都已经到了,华大人还有功夫在这儿同我打岔,这份闲情逸致,本官可真的是比不得啊~”
“秘旨?”
华兴文登时认真起来,面容严肃。
见人被吓着了的反应,莫云溪抿着嘴忍笑,对上他那双瞪得老大的眼睛,忍不住就吭吭笑起来。
不知她为何忽然发笑,华兴文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无语道:“你这是假传圣旨。”
“哟,别别别——”
莫云溪故作惧怕状,手伸到面前五指张开,悠悠否认,“别给我扣这么大帽子,这杀头的事儿,我可不敢。”
顿了顿,又忽然认真地喃喃说了一句,“不过,京城的确来了人,皇上催我们尽快查清,结案返京。”
这几日东西两厂的头头都不在上京城,朝廷里还不知怎样暗流涌动,多少人心思已经冒出来了。
华兴文自也想到这点,撩袍落座,从手边的矮桌上提了茶壶,好整以暇地给自己倒茶。
茶水入杯,哗嗒嗒的声音很是悦耳。
莫云溪瞟了人一眼,试探性地开了口,“这六县之中,独蔚县最为重要,既要尽快查清,没了这关键的物件儿可不成。”
她剩下的话还没出口,华兴文就已经猜到了。
随着她一字一句说着,华兴文放下茶壶,一手支在桌上撑着头,一手端着茶杯,满眼写着“你继续说,我听不见”八个字。
莫云溪迎着他玩味的目光,继续自说自话,“你我同时把目光放在了这儿,这便是有缘,既然有缘,便该互不隐瞒,同心协力才能为陛下办好差事……你说是吧,华大人?”
华兴文没作声,静静看看她。
莫云溪歪着头笑眯眯的。
“华大人?”
垂下眸子,华兴文脸偏向一旁,不去看她,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别想。”
不明白他三十六度的身体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莫云溪当即拉下脸,嘁嘁地槽了一句,“小气!”
华兴文也不恼,反倒笑开了。
他语气温润许多,问及另一桩事,“你叫墨七假扮,就不怕被他们察觉吗?”
“何訾清那个蠢货,等他察觉了我们都该回京了!”
莫云溪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这话。
说完之后,见华兴文不予置评,只是回过头来若有深思地望着她,莫云溪心里咯噔一下。
刚要反应,华兴文就已经幽幽开口,“何訾清是蠢,可他身边的人不蠢。”
“那个师爷且不论,单是我们在玉秋湖边遇着的那位,可就不简单。”
华兴文眯了眯眼,心中一片沉静,思绪也清晰,“何訾清的外孙……我是越看越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