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伙计就将温好了的酒端了上来,笑盈盈的,“您二位的醉花阴,慢品——”
伙计拉着尾音道了一句,将酒壶和干净的酒杯搁在桌上便出去了。
此时雅间的门并没关,二层上和大堂内的声音都传了上来。
听着那和往日里一样闹哄哄的吃酒闲谈声,莫云溪竟然半分都不觉得吵闹。
从陇西这一趟回来,现如今她反倒觉得,这样热热闹闹的,和和气气的,才是真正的人间烟火。
见莫云溪透过窗牖望向堂下不知思索些什么,华兴文提起酒壶,凤凰三点头,酒在空中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连点了三下弧线也没断。
将斟好的酒推到了莫云溪面前,华兴文语气突然带了几分认真,“今日还要多谢你。”
被他的声音拉回现实,莫云溪回过神,略有不解地看着他,“啊?”
华兴文刚要开口解释,莫云溪却忽然反应了过来,明白他说的是在御书房里的事,“嗐”了一声,无所谓地摆摆手。
“有什么可谢我的,我说的只不过是事实罢了,永昌府的兵本就是你调来的,自然要算你的功。”
她说着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了之后尝出味儿来,才将酒杯放到鼻前细闻了闻味道。
“这酒倒真是香,喝着也绵柔。”
这是特意为她点的,见人喜欢,华兴文脸上扬起一抹笑,“喜欢便好,车马劳顿,一路赶回来还未得歇息,就不要喝烈酒了,这醉花阴正合适。”
语毕,华兴文又回起她方才的那句话来,“据本官所知,早在事发前几日,西厂就调了不少锦衣卫暗中潜入蔚县,当日城内的锦衣卫人数,少说也有三百,那可都是以一当十的人物……”
“莫厂公却仍然用了永昌府的兵,如今又不承认,莫非是喜欢上本官了,又不好意思明说?”
没正经!
莫云溪倒酒的手顿在半空中,很是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华大人还真是自信得可以,要知这人一旦自信过了头,那可就是自大了。”
这人什么时候都没个正经,一天里要是有一刻是好好说话不犯贫的,都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虽如此说着,但莫云溪的确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收网那天的前一日,蓦地脑子里一个念头冒出来,也就下了令,叫只用永昌府的兵就是。
如今回想起来,却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为何会那样想了。
思来想去,莫云溪自己给自己寻了个合适的理由,神情半带认真,“这样儿,你就当是那日救了我一次的报答吧。”
华兴文眼眸泛起了一丝兴致,刚要说话,外头就来了人。
“客官您当心烫。”
刚才的小伙计又端了托盘走进来,将几盘菜小心翼翼端出来放在桌上。
又依着颜色菜式以及冷热布好之后,小伙计就站在了雅间外头,像是在等其他的跑堂伙计送菜上来。
“牢里头的那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华兴文拿起筷子,刚夹了一块鱼放到小碗里,鱼肉还未入口,就先提起了这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