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话里的弦外之音,晏冠宁心下谙晓,思忖权衡过后还是想去上一遭,“我到底不是科举……”
“科举什么?”
话才出口,没说几个字就被莫云溪打断。
“你是想说科举正途?”
莫云溪的声音带了点严厉,不似平常那般淡然,平时虽然带点微冷,但听的人听着,却并不觉得有戾意。
见人不愉,晏冠宁自觉地闭了嘴,下头的话也再没敢往下说。
莫云溪刚才打断他时脚步顿了一下,这会子见他不吭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复又抬脚往前走。
“人人都道科举正途,读书入仕,走了科举这条路,过了殿试之后便是世人口中的‘天子门生’,尔后入朝,任官,最后或成一方大吏,或调遣地方碌碌平平一生,仅此而已。”
莫云溪又反问他,“你也觉得,仅此而已吗?”
她的这一问,着实让晏冠宁怔了一下,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好像是谁拿一块小石头在他的心上正正敲了一下。
晏冠宁心内不宁,思绪一时停滞,似乎脑子有些转不过来,脚下的步子却未停,直跟着莫云溪进了花厅。
落座之后,莫云溪接过小太监奉过来的茶盏,漱口后方拿了帕子,轻轻按了按嘴角。
将帕子丢给侍候的小太监,抬眸刮一眼站在那里呆愣愣的晏冠宁,“坐。”
“谢厂公,我在后院已经用过饭了。”
“我让你坐。”
晏冠宁第一反应以为她邀自己一同用早膳,听人后头这句,一时语塞,愣了一下还是坐在了她对面的位子上。
见他坐下,小太监低眉顺眼地又捧了一盏茶过来,耳尖地听见二人刚才的对话,这次茶盏里的便是莫云溪平素早上爱喝的雪顶含翠了。
莫云溪拿过竹箸,大略扫一眼满桌的饭菜,夹了那道菜名为“金镶玉”的鱼丸到碗里。
这金镶玉乃以颜色取名,是面粉揉了虾末作表,炸至金黄,里头裹了去刺的精鱼肉,内馅儿所用之鱼,更是少见的清江鱼,刺少肉嫩,口感一绝,这里里外外用料皆是精中取精,再不能更精细的。
咬了一口丸子,里头鱼肉因热滋出的汤汁咸鲜可口,香味飘了满堂。
“刚才我问你的话,你可以不答。”
莫云溪咽下一口,也不想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只边吃边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但我想你这样的人,莫非也同外头那些人一样,觉得什么科举正途才是正道,才是本分,‘正道’以外的便都成了歪门邪道,不伦不类么?”
莫云溪生气的点在于,她原以为晏冠宁是个不同的,起码在这些事上看得明白,通透的,未曾想他竟然也自轻自贱,妄自菲薄说起了什么科举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