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宁一介微末之身,得以入朝为官,已是大幸,从不曾不满足的。”
他说自己没有这心,莫云溪是信的。
晏冠宁天性良善,为人本分,知恩图报,又受过苦,受过穷,受过那些纨绔奸佞之徒的欺压,养就磨砺出来的心性不会差。
他虽不想这些,可莫云溪却不得不为他想不为别的,只为着一则,
——即只有到了相应的位置上,才能做相应的事。
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便是这话。
往他手上瞧了一眼,也没看见他读的是什么书,只将自己手上的几本书丢在桌上,沉甸甸的,落在桌上的声音亦是几分沉闷。
她轻轻在书上拍了拍,目光落在晏冠宁脸上,“这些时日,你抓紧着多看看这几本,看完了再来寻我,到时你自己另选几本好的看。”
房内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桌上那几本书,晏冠宁上前捧起一本,单一看那封面,就不由得皱了皱眉。
“兵书?”
此话一出,连墨七看向他的眼神中都带了些不可思议。
好么央儿的,莫云溪叫他看兵书做什么?
晏冠宁虽然如今在兵部做事,现下是书令史,日后虽有升迁的机会,可他所擅长的便是机关巧术与兵械制造一类,顶多能算半个武官,到底也不会像那些武官一样上战场的。
那……
不但墨七心下如此想,晏冠宁也是疑惑不解。
莫云溪也没挑明,见人疑惑,想了想,只好给了个玄之又玄,却又能答他的话的说辞。
“这世上的任何学问,都能触类旁通,你虽不用带兵打仗,但看看兵书,于造器械之物上也未必不会有用。”
莫云溪的话亦是吩咐,晏冠宁不敢不从,因而听了她这话,虽心下仍不解,但依然恭谨应下。
“喏。”
“嗯——”莫云溪点头,抬脚就往外走。
跨过门槛之前,又侧过头瞧了一眼晏冠宁,将他从上到下看了个遍,眼里流露出的意味尽是欣赏。
临走之前,又补了一句,“你这几日抓紧些,读完了拿过来,我要考较。”
一听不但要他读,还要考问,这般认真严格,不禁让晏冠宁在应声的同时又垂下眸子再去看桌上的那几本书。
从最简单的《孙子兵法》,到《六韬》、《吴子》、《尉缭子》这样颇有些门槛的书应有尽有。
若如她刚才所说,只是想触类旁通,这一本《六韬》便已然超出了原本的范畴了。
思及如此,晏冠宁摩挲纸页的手不由一顿,总觉此事并不像莫云溪说得那般,可又怎么想也想不出来是怎样。
但转念一想,无论如何,莫云溪也绝不可能是害他的,便歇了思忖,不再想着此事,坐到书案后头捧起那本《孙子兵法》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