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搁下茶盏,一个字一个字说道:“晏冠宁。”
他语气悠悠,视线落在定窑瓷盏上,“天威弩乃他所造,战场上不比演练,关乎人命的事情,出不得半点差池。”
“兵部虽教出来了不少会用天威弩的人,但晏冠宁在,朕才能安心。”
莫云溪顺着他的话附和,“西南之战事关重大,又迫在眉睫,不得不战,陛下所虑甚是。”
“晏冠宁如今已在兵部当差,陛下要用他,何须问微臣借人,直接颁一道圣旨,他自会遵旨而行。”
这一番话又侧面奉承了小皇帝,莫云溪站在那里秉着手是格外乖顺。
“好!”
小皇帝看向郑公公,“拟一道旨,遣晏冠宁往西南督战,朕等着他和我朝的大将凯旋归来!”
“喏。”
郑公公躬身低应。
莫云溪眼中光芒更甚,抬眼间目光一瞬与小皇帝对上,两个人的神情几乎一模一样,心绪自不必说的一致。
早就打好了算盘,就等着今日就势将晏冠宁推出去,西南一战胜算极大,说白了晏冠宁不过是到那儿走上一遭,回来后便可名正言顺地擢升。
小皇帝私心里早想提拔晏冠宁,候到今日,不过是同莫云溪商量好了,要堵朝堂上的悠悠众口罢了。
此事终于提上日程,于小皇帝和莫云溪都是一件大好事。
坐在几案后头的小皇帝突然叹了一声,莫云溪抬头看去。
只见小皇帝身子靠进椅子里,看着桌上成堆成堆的奏折,苦恼道:“战事不难,可朝野内外不怀好心的人太多,朕担心他连西南还没到,就在半路上出了岔子。”
莫云溪如何没有想到这一则,不过按在心里,到时自己多加防范罢了。
这会子见小皇帝提起来,她脑海里又浮现出另外一桩事。
踌躇片刻,犹豫着说还是不说,上首的人也望着她的模样疑惑发问,“莫爱卿在想什么?”
莫云溪撇去心中的不决,左右看了看,于是只压低声音禀告,“有一件事,微臣一直没有说过。”
小皇帝好奇地望着她。
“陛下可还记得中秋宫宴那晚?”
提到中秋宫宴,小皇帝一下就回想起来那日兵部异动的事。
他眸子里泛出精明的光,“记得。”
莫云溪抿了抿唇,“那是兵部的事本就蹊跷,可还有一事,微臣当时碍于诸国使臣尚在京中,不宜打草惊蛇,故而未曾禀明陛下。”
一听还有事之前没说,小皇帝双眼微睁,聚精会神地等着她接着往下说。
“那日兵部有人来报之后,陛下吩咐微臣和华督司前往查看,半路上微臣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派人赶回了西厂,果然在后院抓到有人想要纵火。”
提到西厂后院,小皇帝的身形明显一僵,莫云溪接着说道:“据底下的人回禀,当时西厂后院被人泼了满地的桐油,若是微臣的人晚上一刻,那人的手里的火折子只怕要将整个西厂后院都点了。”
听起来这样惊心动魄,小皇帝不免心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