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风动

这几日，大雪再一次袭击了整个中原，对于整个大秦主要粮食产区而言，无意是一次重大的损失。

马车上的安幼娘掀起车帘，看着路边忍着寒冬寻找着食物的人们，有些难受，当年在她小的时候，家里穷，她随着自己的母亲一起到山里找些吃的东西，比如木槿花啊什么植物，可以伴着面粉一起吃，能减少面粉的量，也能填饱肚子。

玄白子坐在她的对面，觉察到安幼娘的神『色』，倒是没有说话，反而闭起眼睛，打坐。

与天音寺的方丈空智，已经与他达成了协议，秘密加入了燕王的势力之中，希望能躲避即将到来的大秦之『乱』。

车队在落满白雪的荒野之上疾驰，向怀庆府前进。

“师父，你说，来年，这些人，能得到朝廷的救济粮吗？”安幼娘终于无法忍受心中的担忧，低声问道。

玄白子睁开了双眼，那流『露』出的无奈神『色』，已经告诉了安幼娘，恐怕不会。

“你觉得呢？”玄白子没有直面回答，而是问向安幼娘，“如今，秦州沦陷，储存最多的粮仓被洗劫一空，赵州近年来收成逐渐减少，又向各地支援粮食，反而粮仓里面的谷物不多，如今，潼关集结三十五万秦军，这为数不多的粮食也被调往前线，朝廷该如何赈灾？”

安幼娘被玄白子一问，也晓得了其中的缘故，她自然明白，就算朝廷想分发粮食，也无计可施，从南方调运粮食过来，所需要的人力物力都被潼关所牵引无法保持如此漫长的救济路线。

“可是，这样一来，明年的饥荒，定然会使得赵州失去许多劳动力，如此下去，不出多久，赵州就无人可以抽调到前线了啊。这势必会牵扯到潼关的防守，这是一个无解的连环锁。”安幼娘想了想便对玄白子说到。

“是啊，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无论是大秦哪个时期，百姓从未有过真真正正的安定生活。而，这种『乱』世，不正是家师所看见的吗？那想象之中的安康世界，不正是秦沐风所希望的吗？天女的再一次到来，就是为了此次大秦的劫难。”

玄白子指了指安幼娘，他的眼神之中尽是希翼，似乎，现在眼前的安幼娘注定要成为大秦的第二位韵阳皇后。

“我？师父的希望太高了，韵阳皇后都无法实现的世界，我又怎么能够承接？师父，我只是想在这即将到来的『乱』世，能帮助燕王殿下而已。”安幼娘的手指在道袍之上纠结着，玄白子一眼便看出来，其实她还是在乎这些不曾相识的百姓，只是她明白，现在的自己无能为力而已。

玄白子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安幼娘跟着他学习本事的想法，然后接着打坐。

马车内陷入了一片沉寂，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当安幼娘因为近日来的失眠，缓缓入睡的时候，玄白子低低地说了一句：“燕王，需要的正是你啊。”

——

蜀中，成都。

“这就要回去了吗？”蜀王从王府庭院的一处假山之中走了出来，靠在还是葱郁的树下，看着眼前穿戴好斗笠行囊，准备离开院子谢婉，笑嘻嘻地问道。

“当然，你遇刺一事，已经水落石出，因为没收地主富商抢占的土地而牵扯到寺庙土地问题，『逼』得明觉不得不和墨羽宫的人合作。如今，明觉已经死，墨羽宫虽然没能一网打尽，不过，也无法再兴风作浪，我也该告辞，回师门复命。”

谢婉将斗笠压了压，那白纱随着一阵清风飘动，她未施粉黛的容颜若隐若现。

“那也不能不辞而别吧？”

蜀王走到了谢婉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没曾想被谢婉轻松地抽出。

“还请蜀王自重！”

“自重？！我什么时候没有自重过？你都见了我的肌肤，我们就是有了肌肤之亲，难不成，你想不认账啊？！等…剑，剑先放下，有话好好说。”

蜀王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那银白『色』细蛇般的长剑『逼』到了脖子上，顿时全身僵住，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尴尬地伸出手，捏着剑刃，想把长剑移开。

“蜀王心系蜀地百姓，打压氏族豪绅，确实很好，但是，蜀王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我已经跨过千山万水救过你两次『性』命，不希望再救你一次！”谢婉斗笠下的脸『色』依旧是那么平淡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因为蜀王刚才的浑话而生气。

“额…。自然，自然。”

“如此甚好，保重！”

寒光一闪，蜀王的一缕长发飘落在了地上，被随后而来的风吹得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