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不会无缘无故召见自己，而且因为她那神乎其神的直觉，让秦泽也完全拿不准她是何等心思。

秦泽这边行礼，那边长孙就已经差人给秦泽搬来一个缎囊，示意秦泽坐下。

看来长孙这是打算细谈，秦泽也是只能乖乖坐下。

“你却是那唤作泾阳侯之人？”长孙脸上永远带着淡淡的笑意，这是一国之母的气度与宽慈。

秦泽当下也就明白了，立马就道：“子秦泽，表字白玉，荆州江陵人士。”

起来这还是秦泽第一次与长孙交谈，虽然知道长孙早就调查过自己，但秦泽依旧还是将自己的身份了一遍。

装傻充愣，有些事还是不能破。

其实这个身份秦泽也不是很了解，只是当初来到长安之后，身上就多了一个文牒。上面记录的自己的籍贯就是荆州江陵。

“白玉？”长孙疑惑地问道：“字从何来，又师从何人？”

只有读书人才会有字，寻常百姓有个名字就已不错。至于秦泽的字，也是当初在突厥宴会之上，由楚玉秦泽四字化来。

至于师从何人……

秦泽眉头一皱，抬头看了一眼长孙，却发现对方依旧是面带笑意地看着自己。思索了片刻，秦泽还是叹息一声老实道：“子确有两位师父，一位自梦中而见，教子以奇技异巧，其它却无再授。这第二位，倒是拜在荒夷之地，这表字也遵其而出。”

秦泽完这句话，明显看到长孙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是一种欣慰。当下秦泽心里就明白了大慨。怕是老先生之事，也瞒不过长孙了。

果然听秦泽如此之后，长孙也是笑着点点头若有深意地道：“既从荒夷而来，又能成为泾阳侯师父，想必也是有些文才，就是不知泾阳侯愿不愿意请其入了朝堂？”

长孙出这句话，秦泽就知道这一次为什么要让自己来丽正殿了。有些事情的确不适合李二出来，而很显然李二能够感觉到自己对长孙比对他更真实。

至于老先生，那是万万不可再入朝堂。先不老先生本身就不愿意，再言之终究是前朝旧人，自然还需避嫌。

“老先生闲云野鹤一人，却是受不得拘束。子日后打算建一学堂，让先生教识百民，朝堂之事怕是已无心意。”

长孙如此这么问秦泽，明显就是在打探他准备如何处理老先生。而借着这个机会，秦泽也打算表露自己的心迹。

突厥一战功至泾阳侯，李二如此慷慨的同时，又何尝不是一种警示。

年纪轻轻已经功拜侯爵，若是再不知收敛，怕是就要引来李二打压，而秦泽自然不会这么傻。

再秦泽也没有程怀亮那般战场血性，苏定方、薛仁贵、席君买……这些人中随便拿一个出来，都比秦泽更适合上战场。

至于他还是留在长安，努力挖掘火药的使用，这才是正途。

再了秦泽也是打算好好开始自己的纨绔生涯，最好能够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懒驴。

只不过这样的话却是不能对长孙的，但秦泽却可以换一种法。办学堂就是在告诉长孙，自己已无再上战场之意。

看得出来长孙很欣慰，而懂得进退也是秦泽最大的优点。

“昔日高祖设立太医署医学，从事医术教化。自上次灵州之后，神医孙思邈既谏言陛下立军医署。如今已颇具规模，你若是想立学堂，不如从此开始。”

在大唐建书院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先不老师来源问题。单单各大世家都是以掌控下读书人为根本，私立学堂不就意味着抢夺世家气运。

所以哪怕你办个学堂，不收取一分一毫，也要受到诸多诘难。长孙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明白地告诉了秦泽要知难而退。

军医学堂就军医学堂，只要是建立军医学堂，自然可以堵住那些士大夫的嘴。再了只要教授医术，那就要学生识得字，那到时秦泽再教人识文断字，自是无可厚非。

当下秦泽也是点头应是，道：“既是军医自要识字，应该。”

他这么一，长孙也是微微一愣，随后也是明白了过来。但又想到了什么，话音一转又道：“军医署之事还需从长计议，倒是泾阳侯既然想立学堂，那自身学识也需过人。恰好我这几个孩儿多有顽劣，不如就由你陪同读书，做太子侍读如何？”

秦泽苦笑着点点头，让他读书还不如杀了他。不过他也懂得长孙此举，不过是想要让自己与太子亲近，至于读书之事，想必她也知道秦泽几分脾性。

得到秦泽的同意，长孙也是显得很高兴。只是见秦泽那一脸苦涩的表情，也是没来由的摇头笑道：“可是觉得心中不愿？”

如果长孙用这种语气，那就明她已经没有将自己放在皇后的位置上。

可长孙语气越是轻松，秦泽反而是越紧张。

当下也是连忙摇头，正准备开口解释。长孙却又似不经意地道：“眼看着长安气愈发严寒，倒是听草原之上多了一件唤作棉袄的物什，不知泾阳侯可曾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