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珊终是没有和婉贞和解。她是自己主动来看婉贞,却碰了一鼻子灰。但她这次来,却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让老马家兑现他们的承诺,她已经失去妹妹了,不能平白地再这样遭人唾弃,却一无所得。所以她这次来也算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吃过晚饭的时候,大家坐在一处说话。翠珊虽然因为白日里婉贞对自己的态度还有些羞赧,但是她现在却也慢慢恢复过来了。她想起自己铁定了心要问的问题,她便对周阿姨说:“婉贞已经嫁过来了,我托你们帮我当职工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于是便开门见山地问。
周阿姨这事儿实际还没来得及跟老马说,因为她知道老马这人的倔脾气,老马向来是清正得很,拉关系走后门的事情他向来是嗤之以鼻,平日里看到别人有不对的,他也是开诚布公地指出来,从来不给人家留半点情面,他也绝不允许别人打着他老马的旗号办事情。对于这一点周阿姨倒是清楚得很,但是她为了儿子的事情已经悄悄活动了这么久,虽然她不是打着老马的旗号去办事,但是别人看到她的身份也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凡事都要礼让她几分的。
之前赵家婆娘的事情也是她背着老马办成的。要不赵家婆娘怎么能死心塌地的替她出谋划策呢?如今,翠珊的事情她明知就摆在眼前,可职工的名额就那么几个,谁不是抢破头了地往上挤,要不是让老马亲自出马,仅凭她周阿姨的门路,可真是办不下来。但没有谁比她更了解老马了,在给瑞安娶媳妇儿这件事情上,他就已经对她不满了,现在还让他老马为了儿子以权谋私,他又怎么肯拉下他的脸面替沈翠珊办事。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她思前想后竟然想不出什么法子来。事情实在难办,该托的人都托了,谁也帮不了她,她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无计可施了。偏偏这时候沈翠珊来了,她心里紧张地直打鼓,倒不是因为沈翠珊誓不罢休的性格,而是因为老马,她生怕东窗事发,老马一旦知道真相,她该如何是好?
听到翠珊这么直截了当地问,周阿姨本想给翠珊使个眼色,让她别当着老马的面问这事儿,但是看她那架势,非要刨根问底不可的,也觉得是毫无退路可言了,她想了想,刚要说话,却听得老马说:“现在当职工都是要讲究条件的。怎么,亲家姐姐也想要当职工。”看来他丝毫没有把当职工与翠珊嫁给瑞安这两件事建立起因果关联。
“是啊。孩子他爸是职工,要是我也能·当上职工,那么我们就是双职工家庭了。生活就有保障了。”说到这里,翠珊的嘴角泛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在她心底里,仿佛一切都变为现实,美好的明天正向着她招手呢。然而她并没有想到,生活有时严酷得让她都来不及反应,曾经那么美好的计划现在却将化作泡影了。
“现在当职工可不比从前。五几年的时候来兵团的人大多能轻而易举地当上职工。可现在名额少,对职工的要求很高啊!”老马感叹说。
“都有什么要求。我们连里的赵家条件也不比我强到哪里去,不也当职工了嘛!”看到对方口口声声地一个劲地强调条件,翠珊突然有些愤愤不平地说。
“赵家?”老马沉吟了一会儿,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扭头向周阿姨看去,他的眼睛有愤怒,更有斥责。周阿姨连忙低下头去,她不敢看老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