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班摘棉花的竞赛仍旧在如火如荼地展开着。白天里的高音喇叭里一遍遍地随时播报着各班摘取的斤两。烈日下,大家都闷着头马不停蹄的摘着。
汗水顺着衣衫唰唰地流淌。有几个汗水流得多的,一仰脖子,就把军用水壶里的水喝光了,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又赶到农户送来的水罐前把水壶灌满。
“还有没有人喝水,再不喝,水可就喝完了。”不知道谁在那边喊了一嗓子,人群一下子骚动起来,学生们争前恐后地挤到水罐前。有几个力气大,手疾眼快地还灌了半壶水。
跑得慢落在后面的,个头小的,硬是一滴水也没有抢上。那些抢到水的得意地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地尽情地大口地喝着水,显出畅快淋漓的样子。那些没有抢到水的,脸上露出悻悻的神情,他们垂头丧气地坐在田埂上,只得抹两把额头上的汗。
很快棉花地里又恢复了平静,因为大家都知道,过一会儿,连里还会送水来的。但是究竟要过多久,却是谁也说不准的。汗水仍旧不断地流着,嗓子里干干的,渐渐的觉得咽口唾沫都费力了。嗓子几乎马上要冒出烟来。人们的耐性几乎到了极点。
玉芬和天扬仍旧各自低着头摘着棉花。这几日玉芬的手恢复得好些了。事实上她也不是那种娇气的人,她是能吃得下苦的,所以再苦再累她也不叫一声。累了就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她的军用水壶里已经没有水了,刚才水壶里的最后一滴水也只是润了润她干渴的喉咙。刚才她看取水的人多,也没有去和他们争抢。她现在一边摘着棉花,一边耐心的等待着送水的人的到来。
天扬就在玉芬的不远处。这几日,大概是因为别人说他喜欢玉芬的缘故,他也不好意思离玉芬太近。但是晚上去打饭的时候,总能看到玉芬端着个白底蓝边的搪瓷大碗,低着头红着脸,从他身边走过。
玉芬在走过他身边的那一瞬,总是抬头感激地看看天扬。就是那一眼,天扬年轻的心就一下子涌动出无限的向往来。他也说不清楚那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现在她就在他的不远处低着头摘着棉花,偶尔抬起头来看看自己。她看自己的眼神亮亮的,看自己的那一瞬,天扬觉得自己的整个心都仿佛一下子亮堂起来了。他也偶尔和她对视一下,但她很快羞涩地低下头去,娇嫩的脸庞像一朵绽开的花。
这种心有灵犀一般的默契鼓动着两颗年轻的心房。他们就这样不远不近地各自摘着棉花。下午的日头依然热力十足,他们各自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不时地对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