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说好中午请客的,二人到了约定的地点,结果一个人都没来。李长生的面子有些挂不住,抱怨道:“一群不知好歹的家伙,请客还不来!”
吴一品开玩笑道:“李主任啊,你又没发个请帖,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啊?”
李长生也觉得似乎有些道理,释然了一些。二人简单吃过饭,李长生便在馆子里给吴一品批了假,让他回家过年,正月十五过后再返岗。
吴一品连连推辞,才到新的岗位半天时间,就打道回府,还是有点儿不合适。
不过,接下来一天半的无聊时光,让他知道了,李长生催促他回家是有道理的。这一天半的时间,他总共只接待了两个人,都是到教育局办事问路的。
所以,那天下午四点半,李长生再次催促他返乡时,他便没有再推辞。反正内保办确实是没啥事,事情都让保安队给干了,内保办无非就是给保安队提供必要的后勤保障罢了,有李长生一人足矣。
临行,李长生又想起了新的事情,叫住吴一品,低声叮嘱道:“小吴啊,回去之前,还是买两条好烟,到陈局那里走动一下。教育系统这么大,竞争非常激烈,你一个科班生,长期待在这内保办陪我这个糟老头子,也不是个事,去陈局那里说句软话,求他把你调到其他科室去吧!”
“再说吧!”吴一品淡然一笑,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这不是我的风格。
“我家里还有两条软中华,这会儿我们一起去拿呗,我反正就住在后面院子里,蛮近。”李长生继续热情地说。
吴一品心怀感激,连连摆手:“真的谢谢您了,提前祝您新年快乐!”说着快步离去。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吴一品来到了爷爷的坟前,点上两支烟,一支供奉在坟上,一支自己抽着,默默哀思。
这个春节,老家云鹤县下了蛮大的雪,吴一品和父亲宅在家里,哪儿都没去。吴一品给单位上的每个同事都发了拜年的短信,只有陈旭和李长生回了消息。
黎龙来过几次电话,他的父亲已经明确告诉他要退休,加工厂的事情全权交给他和哥哥打理。哥哥初中毕业就在家里跟着父亲经营,他则享清闲念完高中念大学,如今兄弟二人意见难免有相左之处,他也是很郁闷,一直想着要考个编制,混个城市户口。
吴一品家里,登门拜访的亲戚倒真不少,父子二人勉为其难张罗着饭菜,招待着客人。虽然很麻烦,但父亲很开心,这已经足够。
在家乡的亲人看来,吴一品现在是出息了,在城市里有着体面的工作,有着光鲜的人生,为亲戚们争了光,对他是颇多溢美之词。
他们的这些言辞,让吴一品无地自容。是否体面,是否光鲜,只有他自己清楚。
正月初六过后,父亲天天催吴一品去单位上班,说要在单位好好表现之类的。
吴一品现在是这种情况,心里本就憋屈,不知情的父亲还在他伤口上撒盐,一言不合,和父亲吵了一架,正月初八就负气离家。
回到石月城,吴一品也没去单位,在租住地睡了三天觉,无聊透顶,在正月十二的那天晚上,出门瞎逛。
原本他以为,被安排到内保办,他并不在乎,但此刻他知道,其实自己还是很在乎的。一个年富力强的大学生,被安排在那样一个形同虚设的岗位,换做是谁,也不会开心。
回想起入职半年以来的日子,吴一品觉得很绝望。他的耳畔,不但回响着父亲当初在电话里的话:“不混出个人样,你就别回来!”
而反观自己现在的这副德行,在区区一个正科级单位,跟局长只说过一次话,被一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打压得去守大门,还有个人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