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口中,是淡淡的苦涩,细细品味,是持久的香和若隐若现的甜。
“我知道,你一定会奇怪,小店如何知道你晚上正在失眠。三天前,你当上了区长秘书,在如此重压之下,不失眠也难。”杨青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吴一品心烦意乱,有些生气地反问:“谁规定的区长秘书必须压力大到失眠?”
“问题发生了,一味地回避,这不是你的风格。”杨青微笑着说,“今天你的运气不错,我们柳青姑娘刚好在,你们可以谈谈,你先坐一坐,我去请她。”
吴一品正在纳闷,大厅光影婆娑,面前的深渊已变成一条画廊,花鸟昆虫栩栩如生。杨青朝左手边而去,吴一品想起来,自己初次进来时,正是走那个通道迷失了方向,转回了原地。
三分钟后,杨青和一个女子一起,款款走来。此女身高在一米六五的样子,身材纤细,气质文弱,走起路来也生怕踩死蚂蚁。吴一品的第一感觉,这个女的太做了,恐怕不是善茬。
此女子在吴一品对面坐下,杨青为她泡了一杯茶,形成一副斗地主的格局。吴一品不禁调侃:“是不是还差一副扑克牌?”
“你好,我叫柳青,是小店店主。吴先生一表人才,前途无量,有缘在小店相聚,不胜荣幸。初次见面,便倍感亲切,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不知吴先生有无同感。”柳青十分客套,有一种公务接待的感觉。
吴一品心里充满鄙视,淡然笑道:“不好意思,我对柳小姐毫无印象。”
柳青也不生气,微笑着道:“今天是吴先生生日,小店为你准备了一份薄礼,在前面吧台,店员会给你。祝你生日快乐,工作顺利,万事如意!请!”说着站起身,向吴一品做了个请的动作。
啥?这就散场了?吴一品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站起身,准备往外走,心里怅然若失。他用力深呼吸,尽可能心平气和地朝外走去。
黎龙在守吧台,见吴一品出来,递上一个方形小礼品盒,像戒指盒那么大,神秘兮兮地说:“听说是店主亲自安排的,店主很漂亮吧?”
吴一品白了他一眼,没有答话,快步离去。此刻,感觉有些困了,他走了五分钟,才拦到了一辆出租车,甚至在车上就睡着了,被司机叫醒后回到家里,倒头继续睡。
迷迷糊糊中,他意识到,咸鱼俱乐部可能是在茶里做了手脚,类似于迷药之类,让他突然犯困。
这夜,睡得还算不错。次日七点钟被闹钟叫醒,吴一品去洗了个澡,收到了父亲的短信:“祝儿子生日快乐,工作顺利,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父亲从来不发短信的,一方面因为他不怎么识字,另一方面操作手机也不熟练。这么说,短信一定是委托别人发的了。
想起自春节过后,已有将近半年没有跟父亲联系,吴一品觉得有些自责。他一边步行去单位,一边给父亲回电话,聊了十来分钟。
来到办公室,吴一品很认真地活动了一下浑身筋骨,振作了一下精神,暗暗告诉自己,新的一天要开始了,放下顾虑,放下包袱,努力奋斗,注意用心工作,注重做好每个细节,做好自己能做的。如此为自己加油打气一番,开始准备新一天的工作。
这一日,张华下午两点半有一个会议需要发表讲话,是关于安全生产工作的。吴一品九点半的时候临时接到通知,忙乱之中,一边找安监局组织初稿,一边自己先搭文件框架。
事实证明,有一些区直部门提供的初稿,可以说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吴一品一边电话联系安监局长,一边按照自己的框架充实内容,同时请教政府办联系的副主任方俊杰,在中午一点半的时候,才算凑了一篇讲话稿。
张华中午有在办公室休息的习惯,吴一品忐忑要不要打扰张华的休息,把讲话稿送给他审核,于是请教了一下方俊杰,方俊杰的意见是必须送审。
吴一品能够感受到,方俊杰近来对自己的态度有一些改观,特别是在掏心窝子以后,更是多了几分真诚。他想,方俊杰的意见一定是很忠恳的。从工作的角度来说,这样的建议也是合情合理的。
这么想着,吴一品便敲响了张华的门,连续三声,没有应答。吴一品心里忐忑着,正准备离开,门打开了一道缝,张华满脸愠色,低沉地问:“什么事?”
“报告区长,下午两点半安全生产大会的讲话稿,呈您审改。”吴一品尽量无视区长的不悦,以及能杀死人的眼神,不卑不亢地汇报着,双手将材料托着呈递到张华面前。
这一瞬间,他又想起了陈思雅所说的话,公事公办,以平常心对待,理直气壮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了。
“以后中午休息的时候,不要随便敲门。”张华并没有接过那份讲话稿,砰一声关了门。
吴一品深吸了一口气,拿着没有送出去的讲话稿,回到了办公室,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没错,陈思雅所说的那些道理,他都明白,但当他鼓起勇气理直气壮地工作,反而受到如此待遇时,他还是无法冷静。特别是,在自己23岁生日这一天!
下午的会议,方俊杰带着吴一品一起去旁听了,讲话稿方俊杰转交给张华,张华基本上是照本宣科,只是偶尔将一些书面语改成了口语化的表达。
晚上,张华有接待任务,方俊杰陪同参加,吴一品也无心见陈思雅,也无心去打篮球,只想独自安静一下,早早地回到了租住处。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行尸走肉。
神差鬼使般的,他想起了咸鱼俱乐部所赠送的生日礼物,漫不经心地拆开礼盒,顿时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