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是个三十来岁的女子,脖子上纹着蜘蛛,一边抽着烟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小本经营,价格又便宜,哪里还装什么监控?你当自己是住星级酒店啊?”
吴一品顿时怒了,大声理论道:“你这话说的,意思是在你的旅店,被盗了就只能认栽?”
“你有证据吗?”女子依然很傲娇,“又没有监控,没有证据就不要X**乱说!”
“我草,没装监控你还有理了?是不是要让顾客自带监控?”吴一品更火了,大声叫骂道,“你等着,我这就报警,你留着力气在警察面前去拽吧!”说着下意识地掏裤兜,一时忘了手机已被盗。
“你他娘的嘴巴放干净点儿!老娘这里住了那么多客人,从来没有人被盗,你他娘的一来就被盗,还真是巧了!”老板将烟蒂弹过来,从吴一品脸上擦过。
与此同时,三个小混混围了上来,清一色的杀马特,瘦得有些弱不禁风,都比吴一品矮了一个头,看样子应该不超过十八岁,作势要对吴一品动武。
吴一品狰狞地笑了,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愤怒过。
其中一个小混混率先出击,吴一品顺势薅起他那细嫩的手臂,一手锁住他的双手,一手锁住他的脖子,将他提在空中,怒吼道:“信不信老子掐断他的脖子?”
这个小混混在空中绝望地踢腾着双腿,喉咙里发出嘶嘶嘶的声音。
见吴一品这般生猛,另外两人不敢轻举妄动。女老板连连哀求道:“兄弟冷静点,有话好商量,别伤害我弟弟!”
吴一品对吧台后面的老板怒吼道:“快他妈的打电话报警,说你们旅店有客人被盗!”
女老板没办法,只得慌慌张张拨打了110,语无伦次地说旅店被盗了。
吴一品继续保持着杀招,防备对方反扑,陆续有两个住店的客人下来,办理退房手续,被眼前动作片般的镜头搞得莫名其妙。
“你们也想尝尝是什么滋味吗?”吴一品用杀人的眼神扫视着另外两个小混混,“给老子滚!”两个小混混屁滚尿流地离去。
三分钟后,民警就赶到了现场,吴一品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了那个小混混,那个小混混还在浑身颤抖,手臂上被掐出一个红红的印子。
民警详细地询问了一下基本信息,和被盗的一些情况,前往吴一品住的房间取了证,问了吴一品的电话号码,用自己的手机打过去,电话已关机。
吴一品反复求民警,一定要帮他找到被盗的手机,民警解释说一定会尽力,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他。
小旅馆安防设施不到位,罚款五百,责令停业整改。当即要贴封条,女老板一番苦苦哀求,承诺马上整改,民警收了罚款,严厉地批评两句,才作罢。
从旅馆出来,吴一品心里无比憋屈。他心说,早知如此,昨天倒不如跟郭小玲一起吃饭了。人在倒霉的时候,真的是有蝴蝶效应,坏事扎堆。
现在身无分文的,天又下着小雨,挂失和办理各种手续什么的还要到处跑,没有钱寸步难行。此处在古城街道,穿过一道三百米的巷子,就是咸鱼俱乐部,吴一品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进去。
碰巧杨青在店里,他找她借一百块,杨青直接给了三百块,说在充值卡中直接扣取,并主动为他办理了会员卡挂失业务,直接办了新的卡,编号还是0047号,余额还有一百多。
杨青还说,一定帮他找回被盗的东西。一个鱼馆子,或者了不起一个会所,居然说一定帮忙找回被盗的东西,连警察都只是说尽力,未免有些搞笑。
要不是刚刚在此套了现,吴一品一定会毫不避讳地大肆嘲笑。不过,他也就当是一句玩笑话,压根儿没听进心里去。第一次,他对这家店心怀感恩。
从店里出来,他先去市民之家户政大厅,将身份证挂了失,办理了临时身份证,然后去银行网点注销工资卡,同时补办了新卡,再到通信营业点将手机卡挂失。
没有手机才是最不方便的,吴一品花一千二百元买了个智能手机。
工资卡换了,还得给单位政工人事说一下,不然工资到不了账。手机丢了,号码也就一同丢了,单位上的人都联系不上,吴一品又打死不愿到单位去。
最终,他选择了拖一拖再说。他想,等回了村里,再通过QQ跟董兰松或者综合科的其他同事取得联系,委托他们去帮忙办理工资变更手续,只要赶在发工资之前就可以了。
忙完这些,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吴一品在路边摊吃了碗面条,搭乘班车赶赴芭蕉镇,又步行前往楠木村。
因为海拔比城里高,这里下的是雪,呼吸起来都有浓浓的雾气。地上垫了薄薄的一层,因为温度不是很低,而且刚刚跑过车,留下了两道车辙,很多积雪都已融化,脚踩下去咔擦咔擦的,尽是泥水,弄得吴一品满裤腿是泥点。
远近的丘陵,被薄薄的积雪覆盖,像是穿了一层洁白的薄纱,山、茶园和树的原色隐约可见,十分性感。
瓦屋顶的积雪则厚一些,除了烟囱冒出的周边,因为温度高雪已融化外,别处都是银白的一片。
这会儿,雪越来越大,像是被捅破的棉被,棉絮哗哗啦啦飘落着,有比较浓重的年味儿。
吴一品在心里暗想,还好昨天就从老家回来了,不然像这样的天气,路途几处海拔高达两千米的地方,一定早就冻住,保不准已经封路了。
他裹紧有些单薄的外套,快步朝前走着,手冻得有些发麻,单皮鞋也已经过水,袜子湿哒哒的,随着他的迈步发出吱吱吱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