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想说燕军进城,反而有利无害?”季子裳问道。
“你们都是江湖正道,为黎民苍生,朝廷嘉奖还来不及呢。”燕廷玉笑道。
季子裳眉头一皱,却是因为对方语气中的调侃和浑不在意。
“不是自己怕死,故意找的借口吧?”靳鹰抱着胳膊,此时看过来。
燕廷玉闻言看去,神情似笑非笑,他可是记得对方,之前就是他点了自己『穴』后,还勾着自己脖子。并不是显得熟络或是套近乎,而是方便勒断。
靳鹰是罗网出身,身上既有江湖草莽之气,也有公门差人的样子,此时看来,目光之中多是审视和戏谑。
燕廷玉道:“人都怕死,我也怕,难道你不怕?”
靳鹰挑眉。
“你要是不怕,可以杀了我。”燕廷玉轻笑一声,张开双臂,说道:“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衙门里的人也挡不下你们,想杀我的,尽管来啊。”
他说着,却是面朝众人,眼神不惮,脸上带着张狂。
靳鹰『舔』了『舔』嘴唇,抱着的胳膊放了下来,手『摸』上了腰间的短刀。
他本就是个混不吝,眼前这家伙没有还手之力,他只需一刀就能抹了对方脖子,杀这么一个人,根本费不了什么力气。
这种事如果放在以前,一个这样的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他早动手了。至于对方身份或是什么燕国的军队入城,这些都不在他的考量范围之内。
杀了人,跑了便是。
但现在不行,靳鹰知道,就算自己不在乎城中百姓,或是燕廷玉被杀之后会产生什么影响,还有其他人在乎。
在那个人没有发话之前,他只得收敛杀心。
不过,这不代表靳鹰就会怕。
燕廷玉看出了他的胆『色』,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是一类人,或者说是有相似的地方。
他因为背靠燕国,有天下最强大的靠山,所以他不怕。而对方则是孑然一身,大不了遁去江湖,起码也能逍遥几年,所以不怕。
这方面,他们相似。
一如燕廷玉当初去权帮,他能赢不是自己武功高,而是对方有顾虑,或者说是怕了。倒不是那位权倾天下的大龙头,而是一些老人,老资历。
什么地方都会有这种人,有时候能拿主意,有时候需要他们出面,有时候也会因顽固而成为拖累。
燕廷玉喜欢这样的人,却不喜欢现在在自己周围的这些人。
当然,对于季子裳,他还是欣赏的。
“你们大可不必把我当成仇人。”燕廷玉说道:“大家萍水相逢,也算是有缘,不妨坐下来喝一杯,也是妙事。”
但显然,没人理他。
苏澈和盗帅跟他不熟,或许唯一的关联,是他乃燕康的侄子,是覆灭梁国的帮凶。
江令寒和叶常青也与他不熟,彼此间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季子裳同样如此。
但场间,是有人跟燕廷玉有仇的,血仇。
伊雪稠包扎好伤口,就一直坐在玉沁的身旁,不发一言。可任谁,都能感觉到那股寒意。
如风雪般压抑。
而他们,也都知道为什么。
……
“主上。”伊雪稠微微咬牙,声音有些低沉。
玉沁手指点在茶盏的杯沿,只是道:“杀他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