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帅虽然早知这人无矩,却没想到对方如此出人意料,当下一惊,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澈却是看着玉沁推门,心下虽有不解,但脚下动作远超过念头,迈步就跟了上去。
一旁,商容鱼见他这下意识动作,眼神动了动。
玉沁重新进了当铺里。
那小厮噔噔从二楼下来,一看进得门来的四人,脸色微沉。
“既已离开,为何不请自来?”他沉声道。
“店门未关,如何来不得?”玉沁淡淡看去。
小厮眼眶一低,微微咬牙。
“主事之人是怎么说的?”玉沁问道。
小厮心底一惊,咬牙道:“什么?”
玉沁负手,淡淡道:“我问你,你是如何请示的。”
小厮神情阴晴不定,在方才,待对面这四人离去之后,他当即便上了二楼去请示,也自然得到了吩咐。
但他没想到,一切果然如‘先生’所料,这四人又登门回来了。不,不是登门,应该说是闯进来。
自打他有幸在这名震苍州地下的德兴当铺做伙计以来,敢闯门进来的人不是没有,但无一不是与自家先生交好的绿林好汉。就算是那些巨擘,反而都遵循礼数,即便不事先递来拜帖,登门时也无比周到。
像眼前四人这般的,还真是没见过,毕竟,他还是能从自家先生嘴里,听出对这四人的重视。
所以,面前这人即便失礼,想来也不会成为城外乱葬岗的一具尸体。
那么,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我在问你。”玉沁看着他。
小厮忽然觉得有些冷,不是置身冬天雪地般的冰冷,而是触及寒潭后由凉变冷,只在一瞬之间,便冻彻心扉。
应激之下,护体真气爆发,却在甫一出现便无声溃散。
小厮一声闷哼,噔噔朝后退了两步,喉间便是一甜。
他看着面前依旧那般云淡风轻之人,不甘地低了低头,眼底惊骇压下,更将涌上来的血咽下去。
“先生就在楼上,几位请自便。”他说。
玉沁没再看他,抬脚便往楼上去。
盗帅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的背影,抓了抓下巴。
苏澈便将身后的门关上,便也跟了上去。
……
二楼并不宽敞,但少桌椅,多是摆放物件的木架和盛放东西的柜子。
淡淡的茶香自这一堆古色古香的陈设中透过,那是唯一一扇窗下,小小的案几上,泡了一壶茶。
有人在窗前,明明窗子关得严实,他却像能透过窗看清外面一般,就那么背对门口站着。
苏澈走进来,看见了这人。
“你们是来瞧病,还是打听消息?”对面的人问道。
苏澈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因为按他之前所想,一般稍有身份的人都不免会拿捏身份,尤其是在彼此未见、尚不了解的情况下,要么不先开口,要么说话不会这么直接。
让他意外的正是如此,对方没有丝毫拿捏,说话直接,就像是集市的买卖一样,你有什么我有什么,没有遮掩,直接摆出来说。
“瞧病如何,打听消息又如何?”玉沁道。
窗边的人转过身来,是个面庞微黑,下颔三缕长髯的中年人,他相貌平平,只不过这身儒衫一穿,便比苏澈在京城见过的学究还要儒雅。
他不胖不瘦,不高不矮,只是站在你面前,就觉得这人该是胸腹藏书,很有学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