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察觉到玉沁的目光,知道她此时正看着自己,只不过,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量,让他没有去看她。
他就这么看着天上,而身边的人在看着他。
……
过了良久。
“你在想什么?”玉沁问道。
苏澈‘啊’了声,开口,“在想天上的星星。”
玉沁抬头看了眼,“星空闪烁,随时都能看到,有什么好想的?”
“在这片星空的见证下,千年万年,山河变化,沧海桑田。”苏澈说道:“与之相比,生命显得多么渺小脆弱。”
玉沁看着他,轻笑一声,“这是那些埋头做学问的老夫子该想的问题。”
苏澈也是一笑。
“莫说与天地相比,就是普通人跟身居高位的人相比,不也渺小脆弱。”玉沁道:“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在武功高强之人面前,不也渺小脆弱?”
苏澈道:“我就是随口一说。”
“我看不像。”玉沁道。
苏澈摇摇头,然后道:“盗帅方才来说的话,你也都听到了,你怎么看?”
“跟你的判断一样。”玉沁道。
“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苏澈问道。
“能猜到。”玉沁点头。
苏澈不必细问,因为既然对方这么说,那就一定能想到,而他心里,也因两人看法一样,不免松了口气。
“你觉得墨家会不会有事?”他问道。
“后周和燕国虽然想借此吞并墨家,但聪明人不少,战事一起,苍州必是江湖风媒云集之地。”玉沁道:“众口铄金,两国不会直接派兵攻打机关城,即便是做样子看,也不会过于明显。”
苏澈一听,顿时明白过来。
就算两军对垒,燕军转战也不会直接到机关城附近,那样祸水东引的意图太过明显。
所以,在针对墨家之事上,燕国不会插手,否则被风媒传入江湖,那江湖各派岂不寒心?
而后周也不会直接攻城,机关城毕竟是墨家总院,而不是燕国的某处城池,直接去攻,便是朝廷出兵行灭派之举。
两国是为了利益,当然不会落下口实。
“双方陈兵列阵,以沙场隔绝外界视线,其实暗中另有力量来取机关城!”苏澈道。
玉沁点头,对他能想到并不意外。
“可机关城易守难攻,光是大江绝崖的天险就困阻大队人马,更胜一座雄关。”苏澈道:“若是不动用攻城军械和火药,除了军方,什么人还能取城?”
玉沁闻言一笑,“机关城是铜墙铁壁,但里面的人不是。”
苏澈皱眉,“你是说墨家的人?”
“铜墙铁壁难移,可人心易动。”玉沁道。
苏澈想了想,沉吸口气,“收买墨家的人以为内应,也可能此时机关城中已经有了内应。”
他想到了墨家跟燕国谈妥的那个晚上,后周潜藏进机关城内的人跳出生乱,彼时是出现了不少人的,但那真的就是所有人么?
而且,那还只是后周的人,燕国定还有人未曾现身。
就像是当初与越先生情同手足的弟兄,竟会是后周安插的人,那像这等身份的人,在墨家还有没有,又会是在谁的身边?
苏澈知道,自己会这么想,此时方不同等身居墨家要位之人,也一定会想到这里。
而这,就是墨家当下所面临的的第一道难题,人心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