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江令寒之前的布局,也是留下的后手,力求一击功成。
等这蒙面女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是晚了,若不想被这剑气斩到,便只能以身法跳出演武场,而毫无疑问,那样自然就是认输。
可若是不躲,自会被这剑气重创,更别说,江令寒先前完全可以将最后的真气,灌输于手中铁剑上,那自己早就败了。
这般思忖只在霎那之间,一声冷哼,那蒙面女子直接松手,毫不犹豫地以身法闪到演武场外。
脚沾地后,却是不免踉跄了几下,但随即指出如电,很快在腹上点了几下,不只是为了止血,更是封住剑伤处的若水真炁。
她眼神阴沉地看向演武场上腰身站直的江令寒,不是因为这驱除不易的若水真炁,而是因为对方刚才点破了自己的身份。
魔教,青铜殿。
场间江湖人,此时没有丝毫因为江令寒获胜而有欢呼或是怎样,只是脸色不善地看着那蒙面女子,以及皇甫靖一众朝廷之人。
隐隐的压迫,慢慢出现。
陆天修同样皱眉,不免看向皇甫靖,怪不得对方先前一直不说,原来是青铜殿的人。
只不过,魔教妖人素来为江湖不齿,为朝廷打杀,如今竟与他们一同联手,便是他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
他在想,联合魔教,是只有一个青铜殿,还是另有其他人?
这是朝廷的意思,还仅仅是皇甫靖自作主张?
这一刻,身为大内供奉的陆天修,竟有了些紧张。
因为他恍然记起,今次调自己来聚义庄的命令,不是自那位督主手中传下的,而是来自皇甫靖的手令。
一旁,至臻首座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显然,他早就知道了这蒙面女子的身份,又或者,他对此并不在意。
对面,季子裳脸色微沉,哪怕赢了第一场,他这心情也不算好。
此时,江令寒慢慢走下演武场,苏澈上前,扶了他一把,并渡去些许真气。
“多谢苏兄。”江令寒脸色有些苍白,此时道谢一声。
苏澈摇摇头,“实不相瞒,之前还在想要不要提醒江兄,没想到一切都在你算计之中。”
江令寒也是摇头一笑,“之前在梁州城时,就曾吃过幻术的教训,回师门之后,当然有所修行。”
两人话很短,且现在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如今最主要的,已然是针对皇甫靖邀魔教之人助阵一事。
季子裳沉声道:“皇甫大人,此事,是否该有一个说法?”
皇甫靖先是看了身边那蒙面女子一眼,道:“没事吧?”
“还好。”那女子点头。
皇甫靖这才放心,然后看了眼四下,江湖人神情各异,脸色都不好看,而一众锦衣卫当然也是神情戒备,唯恐这些江湖人动手,形势隐隐有些剑拔弩张。
“佛门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面朝季子裳诸人,平静道:“凭虚仙子能弃暗投明,实是江湖之福。”
这话一出,当然令人不爽,四下江湖人里,嘈杂顿生。
“狗屁的放下屠刀,魔教贼子杀人无算,人人得而诛之!”
“青铜殿早年屠家灭派的事少做了?现在还被六扇门通缉着哩!”
“还凭虚仙子,我呸!”
“江湖之福?青铜殿龟缩多年,还不是当年被打怕了?”
这些话当然不好听,而那位凭虚仙子本是阴郁的脸色,此时更是如阴云一般,几乎忍不住的杀气,自她身上逸散。
这自是能让人感知得到,不过那些江湖人虽是不忿,但毕竟是一位魔道大修行的杀气,本有的嘈杂,也稍稍减弱了些。
季子裳此时出言道:“皇甫大人的意思,是她投效了朝廷?”
“不错。”皇甫靖点头。
“此事,与青铜殿无关?”季子裳又问。
皇甫靖脸色认真,掷地有声,“青铜殿乃魔道之流,若被朝廷知晓所在,定是大军围剿,断然不会与之有所牵扯。”
这话听着像是真的,至于能不能让人信服,还不好说。
不过至少,那些江湖人都安静了下来。
毕竟已然至此,他们也不好改变什么,更何况还是江令寒赢了。
只是苏澈看着那蒙面的凭虚仙子,眼眸微沉,他想到了之前在机关城时,便有青铜殿的人来杀他,而更早之前,是青铜殿和极乐庙的人现身江湖。
这无一不在表明着,江湖人言中所谓的‘龟缩’,或是自封山门,都已经是过去了。
现在的青铜殿和极乐庙,甚至是其他的魔道宗门,都已经蠢蠢欲动,或者已然在江湖有所动作。
就如更早些的无生教和商容鱼。
而现在,是真的只有一个凭虚仙子投效了朝廷吗?
苏澈不信,以前商容鱼说过,青铜殿的人很少,那么一个入三境的大修行,能是这般说投靠朝廷就投靠的么?
但要说朝廷跟青铜殿合作,似乎又没有那个必要。
若是为了今后与燕国一战,而寻求力量的话,只一个青铜殿并不能改变许多,就算还有其他魔教的力量,也不足以平息得知此事之后的江湖各派及江湖人的怒火,这样反倒会弄巧成拙。
此事真相,究竟是什么?
苏澈眉间微皱。
“天色也不早了,我看,还是尽快进行第二场吧。”皇甫靖说道。
季子裳沉默片刻,于方才之事上,也没法再计较。
对面,陆天修脚下一踏,飞身于演武场上,抱剑而视。
他没看到真武教的来人,目光便不由在其余几人身上看过,心中暗忖,这一场怎么想,也都该是真武教的人上来,现在不见人,难不成是人已经离去了?
正这般想着,陆天修便看到一个持剑的年轻人走到了对面。
他认得此人,不免有些意外。
“苏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