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生前早已将公孙宰辅家的嫡长女公孙华毓小姐指婚于他,锦玉楼里说书的宁先生将公孙家的小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说她姿色倾城,惠质兰心更兼诗书满腹,和明王天生就是良配。
她为了亲睹未来明王妃的真容,曾在公孙府外等了足足一个月才等到去宝华寺上香祈福的公孙小姐的马车自公孙府缓缓驶出。
三月的春雨缠缠绵绵,浸润着湿漉漉的大地,她在泥泞的路上跌跌撞撞,她追随公孙家的马车行至了两个时辰才到宝华寺。
在庄严的法寺宝殿外,她沿着青石阶拾级而上,行至一半蓦然抬首,但见渐雨成岚的水墨画里婷婷袅袅行来一位绝色佳人。
仆人替她撑着油纸伞,她双手拢紧雪青色的披帛,相较于自己满身的狼狈,自垂垂细雨中行来的公孙小姐仪容端庄,姿态未见半分差池,石阶两侧的千条绿柳和细草微风更是衬出她高贵绝尘的身姿,直教鱼沉雁沓,令人不敢直视惊扰。
她自知自己的相貌并非一等一的好看,但她素来要强,她不相信自己没有媲美公孙小姐的能力,直到直面公孙华毓本人,她们相逢不相识。
然,那该死的相逢却彻底打击了她的要强,她终于卸下她的骄傲,打算用余生来祭奠这场属于她一个人的相思。
待到那年秋寒初透,菊花的幽香层层覆盖了她的黯然,自父亲阵亡,做为明王义妹的她已在明王府生活了多年,她冷眼看着明王府的十六抬大轿迎来了公孙家的大小姐——明王府日后的当家主母。
她想,她也是时候离去了。
那一日战功显着,刚被新帝封为“大将军王”明王大婚,皇帝为其恩赦天下,万民称颂。
回想那日,她一直觉得是谁的手在主宰或者说是在操纵着和那日有关的诸多之人的命运,比如说新婚丧妻的炎绍,比如说对她一见钟情的新皇炎献,又比如说红颜薄命的公孙华毓……
“阿言,我虽然不喜公孙小姐,但是那么美好的女子不该死于本该属于她一生中最为美好难忘的那一日的,可是那柄金光弯刀割断了她的脖颈,血……不止的鲜血像溪流的水……蜿蜒了整个寝殿,这是世间最为残忍的景象,我无法忘记,他也无法忘记,所以他才会这般绝决地折回南韩去报仇。”
夜明珠的光,明晃晃地照着我,我的眼前白茫茫一片的,简灵撤去了寝殿内所有守夜的宫婢,让我歇息在里侧的碧纱橱内。
我的睡眠本就浅于常人,素来又有择席的毛病,虽然简灵命人早早就燃了安神香,可是她所絮叨的往事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刺激着我的神经感观,让我抑郁难安。
加上刚刚在安和殿直面炎绍两次目光,我只要一闭眼便觉寒气慑人,自然更加难以安眠。
“娘娘……”既是一个无眠之夜,我索性披衣而起,“明王对公孙小姐的感情如何?”
“阿言,你日后便叫我阿灵如何?”简灵似乎有意回避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