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我频频入梦,梦见年少时初见时桀的情景,站在道观旁的竹林,一次次地等着他,还梦见自己被几个人箍在床上,冰凉的利刃划过我的心口,一刀一刀,疼得冷汗直流;
“令仪,这是你的命——”
“令仪,你知道你来到这个世上的使命是什么吗?”
“令仪,不要妄想得到更多,你这样活着已是上天对你的眷顾,你知足吧!”
“令仪,你的血,看看你的心头血,是热的,哈哈……”
“啊——”我猛然惊醒,一片漆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四下摸索,觉得漆黑的场景如此熟悉,让我惶恐不已。
“姑娘!”
烛火燃起,我看到小丫头稚嫩的小脸出现在眼前,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觉得安心了不少,但是,梦里的情景,梦里一声声“令仪,令仪”的呼叫声,还是在不停萦绕,让我心口泛疼,难以入眠。
“姑娘,你的脸色好难看,你可有什么不适,我要不要去把文先生请过来?”小丫头揉搓着我冰冷的手,一脸担忧,眼睛湿润。
我见小丫头如此,心中一暖,安慰道:“我没事,待天亮了再去请他,这会儿不好去扰人清梦。”
我向床内侧挪了挪身体,拍拍空出来的床位,示意小丫头睡我旁边,小丫头笑着便一骨碌转进我的被窝里来,我拍拍她的脸说:“睡吧。”
小丫头贴着我很快就入睡了,我不敢熄掉烛火,想着梦里诸多叠叠幢幢在一起的模糊身影,觉得自己的记忆还存在着一处不曾被开启的黑色漩涡。
因为觉得每每闻到香囊的气味,我的神志就会混乱,对时桀就会产生过分依赖,还有依恋的感觉,如此一来,我对时桀就存了疑,我自然就不会再把记忆里新出现的一些情景片断告诉他。
当然,我也不能让炎绍知道我对时桀起了疑心,炎绍如若知道我存了这样的心思,他便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了。
我的人生因为这段还未被完全唤醒的记忆全然打乱,我似乎要面临新的抉择,我不敢再信任任何人,我也不敢再爱任何人,而惟一一个被信任着的,被深爱着的,我又不能靠近。
我在时桀那里争取来的一个月不过是一种拖延之计,我想要有足够思考的时间,思维一旦限入混沌就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但是,我心里清楚,跟着时桀走是必然的一条路,我需要时桀做的事还有很多,我需要他帮我找到我的师傅,我还需要他的帮助,找到当年杀害道长的人,我需要他的力量回到西衡,回到我从小生活过的道观。
当然,时桀有可能,只会仅在表面上答应帮助我,但是,他如今的确是我惟一的选择和希望。
所以,我现在只有狠心推开炎绍,既然配不起他,既然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就只有果断放手他,不能拖泥带水,不能欲拒还迎,因为,他已经耽搁不起了。
连着几日,我都躲在房里没有出过门,三餐也由小丫头送入房里,我每次看着小丫头,希望从她嘴里能探听到一些炎绍的事情,可是,这丫头竟然只字不提炎绍,只和我说:“姑娘,昨日文先生出门采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