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疏浅,在他的脸上蒙上一层浅浅的光晕,让他的脸看上去比平时更为温和可亲,一双与连翼长得极为相似的眼睛里也闪烁着细碎的光亮,或明或暗,分辨不出他此时的心情。
“兄长应该要报仇。”我未思及过多想法,只是觉得,我们就算被命运捉弄了一番,为什么就不能逆袭自己的命运,反过来,掌握一回他的人命运呢?
“令仪,我一直想问你的,他日我若手刃佑溆,你……会怪我吗?”兄长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我,“毕竟,她是你的亲生母亲。”
母亲……
我的脑海里闪现的竟然是道长温和的眉目和脸庞。
我冷冷一笑道:“她不配,她只是将我带到世上的人,所以,我不会亲手杀她,但我不会阻止别人杀她!”
自忆起所有的事情后,我被炎绍的柔情蜜意所包围着,他不想让过去的这段记忆对我造成太大的冲击,所以,他会用各种方式来分散我对往事的专注力,是怕我再度陷入痛苦之中。
我是幸福的,但仇恨的种子一直埋藏在我的心里,我要报仇,这个想法自我醒来后便已确定,不管日后会遇见何种阻挠,既然我得以重生,我都不会放弃为自己,为道长报仇的机会。
兄长会心一笑,我与他继续前行,他双手负后,步伐虽然轻快随意,但如松竹般颀长的背影还是在月下呈现出几分萧瑟孤寂。
我不知道这二十来年他是如何过来的,正在心里猜测,却听他说:“我是被佑溆的的人灌了断肠毒药,其实在这之前,我母亲早有预感,所以她托付了外祖故人想办法救我,只是没想到佑溆的动作会如此之快,赶在他们到来之前就给我灌了毒。好在,我的命大,救我的人当中有人将计就计,以一记银针封了我的气息,佑溆的人见我断了气,便将我的尸体运出宫外,丢到了乱葬岗,其实,当他们将我从乱葬岗中寻回,我也就只留最后一口气了。”
我突然感到一阵阴冷,佑溆……这个和我有着最为深厚,直接血缘关系的女人,她……我只要一想到她是我名义上的母亲,我就为身上流着她的血而感到羞愧不安。
“我是被救回来了,但也落下了病根,十岁以前,我几乎日日与药为伴,哈,可谓真正是缠绵病榻数十年了。后来,我的养父因长清道长而结识了师傅,是师傅用了几年的时间才摘除了我的病根,我因为备受病痛的折磨,发誓要学医济世,于是,师傅就收下了我这个徒弟,后来又收下了你。”
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又道:“他们作下的孽,抛弃残害自己的至亲骨肉,最终却是由长清道长和师傅在给他们偿还,所以,可不能就此便宜了他们,你说,是不是,令仪?”
我看看兄长,兄长又看看我,不知为何,两个人相视之后,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无所顾忌,却又笑得心尖发疼。
“兄长,其实换个角度来想,报仇,也并非一定要整出一幅苦大深仇的模样来的,我们其实也可以边走边玩,开开心心地把自己的仇给报了的,你说是不是?”大笑之后,我抚了抚自己的心口,理了理自己的气息。
兄长点头称赞道:“令仪,你这个提议甚妙,对于深深地伤害过我们的人,我们应该要快快乐乐地报仇才对,这样这不枉吃了多年的苦。”
星月当空,灯影摇曳,我和兄长站在王府大门前有说有笑地谈论着我们的过往,不知情的人定然会以为我们是沾了什么好事。
所以,当炎绍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们竟然浑然不知,我还没心没肺的笑着:“兄长,等报完了仇,把该杀的人都杀了,该整的人都整了,我们就扶持你做西衡皇帝,你到时候也封我个公主做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