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我啊！我是凯晔啊！对不起！呜呜呜……啊啊啊……”

泪水模糊着凯晔的视线，齐刷刷的落在棉袄上，留下一处处浸湿的痕迹。

泪水与天空中飘下来的鹅毛大雪不同，雪花由空气骤降，以至于冷的不会这么快融化，而是落满人的头顶与肩膀，静静的躺在大地上。

“营长！”艾莎围过来，她半蹲着身子，手捂着嘴，不想让人看到她此时此刻的表情到底有多惊讶。

然而泪水脱出艾莎的眼眶，即便再怎么想掩盖也掩不住内心的那股悲伤。

“喂，营，营长？营长！”谎年身子哆嗦了一下，他立即解除了战甲幻化。一脸哆嗦地往前迈着沉重的脚步，站到艾莎的身后往前不敢相信的探视。

妍汐站在半道上，在外面待久了，她冻的浑身开始打颤。往前走还是不走，其实心里都已经很清楚。

“凯，晔……”一声呼唤，让昆杰斯再次从虚晃的意识里苏醒，回幕地来到现实世界。

他睁开眼，眼前一片花白，三个模糊不清的影子在白幕中旋转、呼喊。

他听见艾莎的哭声；谎年的微弱抽噎声；凯晔的哀嚎声；以及站在半道上不敢往前迈步妍汐，突然掩面的哭泣声。

他知道天在下大雪；他知道解除战甲幻化的屿正一脸沉重的向他们这边走。

昆杰斯看到、知道一切。

所有的所有都印在他那冻的发青的古铜色脸颊上；疤痕、皱纹满布的额头上；胡须乱糟糟的下巴上；浓重又鬓白的眉毛上。

“孩，子，们，喀……”昆杰斯虚弱的在最后意识中概括喊出众人的名字，他嘴唇上艰难的浮现出一抹令人怀念的微笑。

风掀的屿的衣襟往后飘，他其实穿的也不多，就是比较抗冻。

现在，他站在谎年和艾莎的身后不远处，静静注望他们的背影，听着这响破天地的哀嚎声。

凯晔脸上负疚无声地笑着喘息，他哆嗦着一只手，热烈地抱住昆杰斯发冷、发颤的大手。

“营长，呜呜……对，不，起……呜呜呜……”他哭声绝望，满心自责。

“离，开，营，地，快……”昆杰斯嘴巴长的很大，他似乎要喘不过来气了。

“营长！您醒醒呀，不能睡！呜呜呜……”艾莎手背擦着眼角。雪花落在她那一头散开辫子，微卷的金色长发上滞留，显得格外美丽。

“老大……”谎年的声音低的连自己都听不见。他垂着脑袋时心底思绪万千，抬头时心又惘然若失。

“不，怪，你，凯，晔……你，要，和，大家――去，去，去……”昆杰斯口里艰难的重复这个字。

“活，（下），去……”他身体猛地跳了一下。手掌失重的从凯晔的手掌上脱落，脑袋垂下，再也没有了最后那种挣扎的、不舍离去的呼吸声。

昆杰斯死了。

走的时候，他听到耳边又响起隆隆的炮火声；队长杰布尔在直升机上责骂卢霍夫“狗头”声；还有大家聚在一起，一起哈哈哈的笑声。

“营长？营长！啊！！！！”

随着凯晔一声长恨，大脑一陷空白的妍汐，双膝颤抖的跪到冻土地上。

她散着乱遢遢的头发，黯然失色的眼眸里，晶莹的泪水哗哗落淌。

雪花飘，寒风拂。

抬头望铮白的天，又是一个惹人怀念、满攒遗憾的冬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