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店小二打扮的青年落在了五个人手中,他满脸惶恐,满身大汗,额头和头发都湿漉漉的,甚至衣服都带着斑斑水迹,显然被吓坏了。
当然随时能被五马分尸这种情况,落在谁身上都得被吓坏。
王七麟绕过酒肆走过去,喝道:“慢着。”
带头的黑衣人举起手,抓着店小二的五个黑衣人停下动作。
王七麟说道:“本地的帮派——不对,本地的衙门,是不是太没有礼貌了?你们就这么对待一位世子?”
领头的黑衣人慢条斯理的说道:“五诏皇庭,性情残暴,皆为豺狼,他们每年都会叩关杀我大汉百姓、抢我大汉财富,我大汉子民乃是天潢贵胄,可是被他们掠去后却只能当做奴隶,比一条狗的地位还不如……”
“你们折腾他吧,我没有意见了。”王七麟摊开手说道。
胖五一跃跃欲试:“能不能让我也去揍他一顿?”
领头黑衣人用满含笑意的话说道:“不必了,你们揍他于事无补。”
不见他转身,只见他整个人往后飞窜几步,伸手拉住了店小二的肩膀将他给扔向了王七麟。
王七麟接住店小二将他给放下,问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领头黑衣人说道:“他是南诏人,但不是南诏小王。”
“昨夜南诏小王并未在使团中,从使团中逃脱的自然不是南诏小王,而是一个普通使者。”
王七麟问道:“哦?竟然还有这般隐秘?你们怎么知道的?”
领头黑衣人答非所问:“我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你还是不要掺和于内,速速离去吧。”
王七麟好奇的问道:“我看你手段挺冷酷的,为什么对我好像很友好?咱们是不是相识?”
黑衣人沉默了一下,沉一见此笑道:“阿弥陀佛,七爷,怕不是相识而是相好吧?”
王七麟大急:“别给老子乱说!”
众人顿时笑。
绥绥娘子在窗口嗑瓜子,跟着众人一起笑,冷笑。
沉一自顾自的对左右说道:“阿弥陀佛,长得俊美就是好,你看七爷不光能迷住老娘们,还能迷住老爷们。”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露出骄傲之色:“喷僧长得也很俊美,以前在五台山的时候,喷僧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俊和尚,每次去乡里买酒割肉,都有姑娘给喷僧偷偷塞吃的喝的。”
黑衣人哼笑一声,他拽掉脸上的纯黑面罩,露出一张秀气白皙的面容。
算是熟人。
王七麟恍然。
前两天他来酒肆买酒的时候撞到过这青年在这里吃饭,他当时便带着一个黑衣人,只不过黑衣人今天换了打扮,他一时也只是猜测,未能确定。
当时他给了青年一枚银铢等于请他吃了一顿饭,看来这青年倒是个恩怨分明且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今天几次三番想帮王七麟摆脱麻烦。
露出真面目,他向王七麟抱拳笑了笑:“多谢大人一饭之赐。”
他又看向店小二道:“你们南诏小王在哪里?让他出来吧。”
店小二一脸惶恐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净青年冷笑一声道:“你们五诏人都是这般贱脾气,看来我不收拾你,你是不会说实话了。”
他身影虚晃,王七麟看到他从侧面冲来。
如果要闪躲或者反击,他都有时间来反应,可是人家冲他几次展现出善意来了,这次就是过来拿人,而且这人也算是人家的俘虏,他不好抗拒,只好将人推出去。
一道阴风扑面而来。
一只白惨惨的手掌透过店小二腋下抓向他的心脏!
这是冲他来的。
耳畔响起鬼嚎声,手掌带阴风而来,王七麟陡然感觉四周场景变幻。
血海翻涌、枯骨林立!
他见危不乱立马是一声剑出,但血海与骨林瞬间消逝,飞来的白净青年抓着店小二随身后退。
王七麟警惕的持妖刀在胸前沉声问道:“道爷,你出手了?”
谢蛤蟆的身影在他身后响起:“还未来得及出手。”
王七麟又看向绥绥娘子。
窗口上黑豆正一脸呆滞的与他对望,绥绥娘子收回手臂把黑豆给拉了回去,嘀咕道:“差点扔错了暗器。”
白净面皮的青年轻声笑道:“王大人不必看了,我刚才主动收回手的。”
“这是虚晃一枪,我向你展示我的态度,如果我要攻击你,那刚才早就得手了,但我没有这么做,我想告诉你,我是值得你信赖的人。”
王七麟摇头道:“不,这话你错了两个地方。”
“第一你刚才若是真的出手那不会得手,反而会被剁掉一只手。”
“第二你不值得信赖,如果没有刚才的画蛇添足,我还真觉得可以与你做朋友,但你竟然以此来向我示威再示好?我们之间的信任消失了。”
“但我很感谢你,你给我上了一课!”
这一番话他是推心置腹说出的,他还真是感谢对方,对方给他上了行走江湖所至关重要的一课。
除了自己人可以信得过,别人都信不过!
因为他给青年支付过一顿饭钱,加上之前青年几次出口劝说他远离是非,他真以为对方感恩图报。
结果他把一切想的太美好。
对方知道他的身份,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获取他的信任而已。
既然对方用尽手段想获取他的信任,那王七麟就认为对方不可信任。
他的话让白净青年愣了愣,青年沉默了一下,又抬起头说道:“好,但我想坦诚的告诉你,我不会与你为敌,起码在蜀郡之内是这样,希望你能相信我。”
说着他甩手将店小二扔给身后五个人,五个人再次以五马分尸的姿势抓住了店小二。
白净青年淡泊的说道:“你若不说出你们南诏小王的下落,那我先断你一条手臂。”
店小二叫道:“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我们南诏的世子都在南诏国内,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白净青年微微一笑,道:“好汉子!断他手……”
“慢着。”磙二娘提了提腰带走上去,“这位客官好残暴的手腕,好好一个人又没有违法犯罪,你为何要断掉他一条手臂?”
白净青年皱眉看向她。
磙二娘笑吟吟的说道:“不用看啦,老娘不是南诏王世子,老娘是正儿八经的姑娘身。”
白净青年还是盯着她看,身上黑袍无风而动,这是罡风外放的姿态。
见此磙二娘笑道:“好吧,事到如今咱们就按照你们汉人的话,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净青年反问道:“你呢?”
磙二娘说道:“老娘是南诏渳蛮王之女小奴逻!”
这话跟个炮仗似的,窜出来之后吓得王七麟一方纷纷往后倒退:
“这是个郡主?”
“不是吧,南诏王的女儿?长这个逼样?”
“哎哟,徐爷差点做了驸马爷啊,可惜可惜!”
白净青年也愣住了,他下意识瞪大眼睛看向磙二娘,一时懵了。
运筹帷幄的姿态飞到了九霄云外。
磙二娘没好气的看向众人说道:“你们咧开破嘴说什么逼话?老娘怎么了?老娘怎么就不能是南诏王郡主了?难道郡主就必须得闭月羞花、温文尔雅、明眸皓齿、尽善尽美?”
胖五一叫道:“倒是不必,可你作为一个南诏人,这成语用的就离谱,你怎么会这么多成语?”
磙二娘悠悠的说道:“我娘是汉人,我出生后会说的第一个字就是用你们汉人的口音发出的,后来我又在你们汉人这里生活十余年,会点成语有什么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