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环爸爸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往上升，连郝老师叫他两三遍都没有听到。

“陆先生？陆先生？陆环爸爸！”

“啊？”

“这份检讨书是你签的吧？”郝老师疑窦丛生。

“啊对，是我签的。”陆环爸爸神色如常道，“真是抱歉，那时候我还没怎么睡醒，孩子递过来我大概看了看就签字了，结果就没什么太深的印象，这才刚想起来。”

郝老师撇撇嘴没再多想，只当他是一个粗心大意的父亲，心里还免不了同情一下陆环妈妈，摊上这么一个不管事又懒惰，还智商不高的丈夫，真是人生中一大不幸。

好在她没有轻易出言评价别人的习惯，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了解。

“老师，和我女儿传早恋的男生我可不可以见一见？”

“现在应该不太方便，学生们都在上课，单独叫出来影响不好，毕竟这事情也还没确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个男孩呢是高一就与陆环同班，然后分文理科的时候又在同一个班级，高二的时候班级里有一个先进带后进的学习计划，他们就被分到了同一桌，男孩挺帅的，要说他们早恋，这个从条件上看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家长也要有一定的心理准备，最重要的就是回家怎么跟孩子做好沟通。”

说着郝老师回想一下陆环爸爸这个火爆脾气，实在有些不放心，“……或者由妈妈来和孩子沟通，效果应该会更好一些。”

“那这个打架的小女孩呢？”陆环爸爸指了指检讨书，“这个叫常乐的小姑娘，我能不能见见？”

“这个可以，不过要等学生下课。”郝老师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大概还有五分钟。”

陆环爸爸在老师的办公室里坐立难安，他来回踱步，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判断是准确的。因为缺眠，他的脑袋越来越疼，接二连三的哈欠过后，他不得已问了郝老师男厕所的方位，打算去再洗把脸清醒一下。

他瞧着卫生间镜子里倒映出的自己有些发呆。虽然这张脸瞧不出他的真实年龄，但也终究还是被岁月添刻上痕迹，双眼因为常年熬夜已不复过往的神采，细看眼角处也已经爬满了细小的皱纹，鼻子虽然依旧高挺，但下搭的嘴脸却显示出主人不如意的人生。

他三十六岁才喜得爱女，一晃已经五十多岁，虽然关心女儿，但一是出于工作时间的需要，二是觉得自己年龄过大不好跟一群刚满四十的年轻家长们交流，导致他其实从没有来过陆环的学校，孩子学习上的一切事情都是由妻子一手包办。

所以他无论怎样也想不到，他人生中第一次踏足孩子的校园，所为的居然是早恋这种事情。

在他的印象里，陆环就是婴儿般的小小一只，别说是到了恋爱的年龄，就单纯是撒谎这一件事都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他的宝贝女儿怎么会撒谎呢？她那么让父母放心，成绩优异，知书达礼，一向是他们的骄傲。

陆环爸爸正在出神间，兜里的手机声响起，他伸手一接，原来是妻子不放心打来的电话。

“老陆，怎么回事啊？郝老师怎么会突然叫家长？我刚刚在开会不方便就把你的手机号发给老师了，你们联系了吗？你人在哪儿呢？环环出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