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啼哭可谓是打破了两人之间所有的情丝与不舍，吕娟下意识将孩子抱回怀里哄着，半晌才头也不抬地对吴铸明说：“你先回去吧，下周我会提前告诉你。”

吴铸明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后只留下一句“你不会离开我”，就这样率先走了出去。

吕娟依然维持着哄孩子的动作，只是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容，不知是欣慰还是嘲讽。

没一会儿功夫，她的真实情绪终于还是被她自己眼眶中那不知在何时汇聚起来的泪水出卖。

医院里从来都不缺乏恩怨情仇的故事，看得多了，大抵心肠也会冷下来，刚刚看热闹的两个女人一见吕娟与吴铸明的事情已经走到了末尾，也就没了之前的参与劲儿，两人嘀咕一阵，又偷偷瞧了瞧吕娟，其中一人的家中病人刚好在此时咳喘几声，于是便只剩那五女儿时不时向窗户那边张望。

常乐妈妈把被角细细捻了又捻，对常乐道：“好了，你快休息吧。”

常乐垂下眼帘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伤口疼，睡不着？”

“嗯。”

常乐有些为难地摸摸自己的腹部，准确来说是在摸自己的胃，那里正在大唱空城计，实在饿透了五脏庙，“我有点饿。”

这个问题真是让人有些为难，医院一般要到早上六点半才会供应早餐，周围的便民小吃最早也要等到六点，更何况以常乐目前的状态而言，还没有排气，是不能进食的。

常乐妈妈犹豫道：“你再忍忍吧，等你排气以后就可以吃些流食了。”

“排气？”

“……就是放屁。”

“……”

常乐再次坚定了自己再也不想来医院的决心。

就在这时，吕芳华快步走回病房。

她刚刚跟着何淑芳的脚步离开，不过是为了给女儿和吴铸明一点私人空间，让他们小两口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好好聊聊。虽然她心里已经对何淑芳有着诸多不满，更是失望于吴铸明的毫无作为，但吕娟毕竟已经同他携手近二十年光景，即便今天斩钉截铁地说了要离婚，却也不能排除这一切只是源于一时激愤，毕竟产后抑郁也不是说着玩儿的。

事关重大，她只是希望女儿不要有任何后悔的可能。

只是她没想到，吴铸明居然没一会儿功夫就走出了病房。她脸色沉重，缓步走到女儿身边，叹息一声，道：“铸明的妈妈虽然有很多话说的很难听，但有些事确实是那个道理，你现在没有工作，又需要照料孩子，实在分身乏术。妈妈虽然有心帮你，但毕竟年纪大了，有些事做起来也是力不从心，最近也会害怕自己如果有个万一成了你的累赘该怎么办。你爸爸过世的早，就留下咱们娘俩儿，如今还多了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你又要跟铸明离婚，真的想好以后的路会走多艰难了吗？”

吕娟微微一笑，目光澄澈清明，坚定道：“想好了。我不怕困难，只怕身边统统都是猪一样的队友。妈，你说的这些都是客观事实，我不会逃避的，方法总比困难多。转念一想，咱们国家那么大，我就不信没有那种孩子刚出生就丧偶的人，她们尚且能活，我为什么就不行？不都是人吗？放心吧，虽然艰难些在所难免，但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