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于蒋心仪和秦正阳之间的事,命运并没有留给常乐太多回味的时间,一件更大的事情突然发生,对她来说简直犹如晴天霹雳——
她的爷爷过世了。
直到噩耗传来,常乐才终于明白她爸爸前段时间为什么突然间回家,又为什么总是天天不见人影,相较于爷爷过世的悲伤,她心里还有着被家人隐瞒事实真相的愤怒。
这让她觉得自己被排挤在家人之外,仿佛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
“明天去看看你爷爷吧,后天就要火化,这是最后一面了。”常乐妈妈沉痛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一字一顿道。
“……为什么?”
常乐只是这样傻傻地问道。
“什么为什么?”常乐妈妈没有听懂女儿的话,但是再去问她时,她已经沉默不语地摇了摇头,拒绝再说什么。
考虑到常乐与她爷爷之间的关系一向不错,对于她这样失礼的举动,常乐妈妈选择了沉默,眼睁睁看着女儿失魂落魄地走回到自己的房间,慢慢关上了门。
常乐一整晚彻夜未眠,第二天一早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来到逝者临时安放处,在众多厅位中找到了属于她爷爷的那一间,看着房间门梁上放大版的黑白照片,默默念了念那下边的姓名。
“……常龙录。”
这是她爷爷的姓名,既熟悉又陌生,她只偶尔在她爷爷重要的证件上见过这三个字,却从没听人当面叫过,至少在她已经度过的将近十八个春夏秋冬里从没听过。
她已经习惯了听人们叫他“老常”,“常老爷子”,而她也习惯了叫他“爷爷”,至于“常龙录”这三个字,再次出现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里,常乐心中澎湃着酸酸涨涨的痛,脑子里嗡嗡作响。
“乐乐,你来了。”
云天耸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走过来拍了拍常乐的肩膀,沉痛道:“别太难过,姥爷他……算了,你还是自己进去看看吧。”
常乐浑身僵硬地走了进去,房间四周空空荡荡,只有一只巨大的灵柩摆在中央,是肃穆而又沉静的黑檀色。灵柩两边用了简单的白花作为装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常乐慢慢走上前去,这才发现灵柩正面是用透明玻璃封住,里边的情形一览无余,能够更加方便家属前来吊唁。
她的爷爷就居中躺在灵柩之中,身着一套干净的云锦寿衣,黑色的锦缎上绣着暗红色的图案,仔细看去正是铜钱的样式,他的嘴中也衔着一枚铜钱,用红线作穗,可能有些别样的讲究,常乐已经无暇顾及。
她的视线久久停留在那张已经失去血色的熟悉脸庞上,没有感到半分害怕。
他就像是睡着了一般,眉目慈祥,没有半分痛楚。常乐坐在他的身边,很想握一握他那交叠在胸口,已经明显僵硬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