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时候甚至咬牙切齿,搞不明白一个人在那里怎么能弄出那么多有意思的神情出来。
看着看着,不由得乐呵呵。
刘桂花和苏三祥的房间内,端着熬好的药,把昏睡的人弄醒。
“怎么了?”苏三祥睁开眼,嗓子干涩的厉害。
刘桂花没说什么,将药递给苏三祥,“喝了。”简短的两个字。
还有点儿力气,接过碗,闻着味道,是药汤的味道,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随后咕噜咕噜的两口吞了。
“喝点。”拿回来药碗,又给苏三祥递了一碗粥,至于什么喝完药给个糖或者给点甜的东西,在她这块是不存在的。
白粥煮的烂烂的,闻着散发出一股大米的清香。
苏三祥肚子适时的叫了起来,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吃的香甜,脸上不由得挂上了一个舒心的笑容。
他并不是被人彻底忽视的,他也是有人关心的,这就足够了。
“还有吗?”吃完一碗,肚子已饱,却忍不住还想再来一碗。
在县城里给人干活,多少次想念家里的温暖,又有多少次被苏迎春和苏半夏毫不留情转身而走的背影给刺激到。
回来的结果还是好的,妻子和女儿虽然不太愿意搭理他,但在他生病难受的时候,她们还是没有抛弃他,守在他的身边照顾他。
可怜又可恨。
刘桂花没说什么,拿过苏三祥的碗,转身去了厨房再给他盛了一碗,能吃就是好事。
农村人生病,不怕别的,就怕吃不下东西。
接连吃了两碗,哪怕心中还想再来一碗,苏三祥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舍得放弃再来一碗的念头,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刘桂花。
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口,最后默默的不作声响。
药效发挥作用,他有困了。
打着瞌睡,刘桂花也没管他。
算着时间点,看差不多了又给苏三祥煮了第二次的汤药。
把即将睡着的人喊醒,让人吃了药再睡。
第二次汤药吃完,苏三祥没一会儿便陷入沉睡。
担心苏三祥发热反复,刘桂花晚间睡的并不好,时不时的醒来看一眼苏三祥的情况,试探额头上的温度。
幸好,晚间苏三祥的状态维持较好。
因为没有睡好,干脆早早起来给家里人准备好早饭。
昨天夜里又下了一场大雪,外头覆盖的雪层加厚了许多,刘桂花起来后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抛开苏三祥的愚孝行为,刘桂花很少下厨房做饭,平日里做饭的不是苏迎春就是苏三祥。
作为一个大男人,苏三祥愿意下厨房给妻儿做饭,在村里头实属少见,这也是刘桂花和孩子们一直没办法彻底放弃苏三祥的缘由之一。
冬天很冷,哆哆嗦嗦的生了个火,直到火苗旺盛才感受到一丝暖意。
早饭做的简单,煮了一锅稠稠的白粥,掏出家里腌制的咸菜,加辣椒酱炒了炒,便是一个下粥小菜。
苏迎春来到厨房,刘桂花已经将早饭准备妥当,吩咐刚进来的女儿,“迎春,去喊弟弟妹妹起来吃饭。”
应了一声,才出个门,与苏半夏、苏实秋和苏忍冬三人迎面碰上,回头问了一句,“娘,要喊他起来吗?”
刘桂花放下手里头的东西,“我去。”
对苏三祥,依旧是不放心的。
“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需要去找那个人顿感压力减轻。
生病的人有的是小猫,而有的则是鬼怪。
苏迎春的眼里,如今的苏三祥比鬼怪还要可怕。
能不见人就不要见对方,动手的阴影过于深刻,久久不能释怀。
四个孩子,受伤害最深的不是苏半夏,也不是苏实秋和苏忍冬,而是年纪最大的苏迎春。
为了不跟那个人有正面对上的机会,苏迎春顾不得烫嘴,飞快的喝了两碗白粥,消失在厨房的方向。
她离开后不久,刘桂花再次回到厨房,身后跟着脚步虚浮的苏三祥。
见到人,苏半夏三人一同放下碗筷,“我吃饱了。”说着,飞快的离开了厨房。
苏三祥疲倦的面容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刘桂花回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盛了两碗粥,爱喝不喝,她已经做到了应该做的事情。
昨天晚间虽然迷糊,心里知道,刘桂花照顾了他一整夜。
以为经过昨个儿的照顾,刘桂花对他会有所不同,怎滴早上起来跟预想的不一样呢?
刘桂花并未因为他是病人就给他好脸色,孩子们还是忽视他。
不如继续病着,说不定还能勾起他们的恻隐之心。
夫妻两人沉默的吃着早饭,一碗粥刚喝了几口,外面传来了李根英的声音。
等不到苏三祥亲自上门送钱道歉,李根英大早上便冲到儿子家门口,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过来了,叫嚷声响彻四方。
冬日里难得偷懒睡个懒觉的人都被李根英的大嗓门吵醒,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
虽然清梦被扰,却没人出来呵斥,跟李根英这种不要脸的人计较,麻烦。
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的苏实秋和苏忍冬脚步停顿一下,随后打开大门,出发前往县城。
大门敞开,李根英伸长脑袋,做好准备,坚信从里面出来的人会是苏三祥。
对李根英,苏实秋和苏忍冬提起万分戒备,当一条腿伸过来的时候,两个人伸手麻利的对踢回去。
腿能干的赢两条腿吗?
自然不能。
李根英闪避不及,被苏实秋给踢到,身体站不稳,扑腾一下倒在雪地上。
如果不是有一层厚厚的积雪阻挡,李根英会摔得更狠一点。
哇的一声叫了出来,“老天爷啊,我的命苦啊,造孽啊,打人啊。”
苏实秋和苏忍冬才不管倒在地上的李根英,目不斜视,绕过地上的人,前往县城。
门内,苏半夏眼疾手快的将大门锁了起来,外面的人要哭要叫,随她去。
他们几个坚定的不给李根英开门,也不会搭理她的。
扭头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随后进了房间,没干啥,站在门口听着、看着、等着。
眼睁睁的看着苏实秋和苏忍冬离开,又眼睁睁的看着大门在她的面前关上,李根英的脸上挂着不可置信,一时半会忘记了呼喊。
不一会儿,铺天盖地的叫骂声响起,骂苏三祥的,骂苏实秋和苏忍冬的,骂刘桂花,骂苏半夏和苏迎春。
在她的嘴里,苏三祥一家六口,没一个是好东西,全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
骂声越发的难听,最先听不下去的不是刘桂花,也不是苏半夏两姐妹,而是苏三祥这个当人儿子的。
生了一场病,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丝丝的关系,难道又要因为他娘的缘故重新降到冰点吗?
站起来,脑袋一阵眩晕,是病的,更是难受的。
最近一段时间,越发的想不通,越发的觉得爹娘在某些方面是做的不对的。
想骂他们家的人也不是不行,但能不能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骂,能不能不要骂的那么狠。
等脑门上的晕乎劲过去,一步一步朝着门口走去,他想过去一点,看看他娘到底想做什么。
刘桂花在后面看了苏三祥几眼,没说什么,起身站在厨房的门口看着。
挪步到门口,靠着门框,站定,伸出的手有点儿哆嗦,打开大门,与从地上爬起来的李根英正面对上。
见到开门的人是苏三祥,李根英立马冲过去,对着人就是甩了一巴掌,“你个没用的东西。”
生出来的儿子欺负老娘也不知道出来收拾。
因为生病,本来身体就虚弱的人被一巴掌打歪了头不说,还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好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