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这场会,其实是委员长被逼到墙角之后,做出的权宜之计。
这场会,更或者说,从三七年十二月中旬开始,一直到三八年六月初,日军准备南下进攻武汉,才停止针对南京的烧杀抢掠时截止,日军杀了六个月,委员长也演了六个月的戏……
该养老的养老,该领军的领军,该升官的升官,该发财的发财……
也是从这一次开始,国党中的某些将领,准确的说,越是被委员长信任的这一批,越是一遇到硬仗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要不要逃?
还是以这些人为代表:宋元良,桂永青,王敬九,徐源泉,又开始了他们第二次,或是第三次,甚至是第四次的表演……
有样学样,凭什么你宋元良弃部而逃,引发南京惨案后,最终都能官运享通,我为什么就不能逃?
凯申物流集团就是这么产生的……
会议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徐源泉,桂永青,俞济时,以及他们手下的师长,纷纷都在指责唐生志未战先逃,弃部属与百姓不顾,生生的酿成了惨祸。
而周谰一人个舌战群雄,指责徐源泉等人不遵军令,提前撤退,致使撤退计划彻底失败,才导致了惨案的发生……
然后,整个会议当中最具戏剧性的一幕来了。
“委座,唐司令召集我等开会,只是逼我等表态,声称若是不撤,就是死路一条……但他从头到尾,都未布署过什么撤退计划……”
唐生志猛的抬起头来,用充满血丝的双眼盯着徐源泉。
徐源泉挑畔一役的看了唐生志一眼。
“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你无耻……”周谰站起来骂道。
“放肆!”何英青怒目一瞪,不轻不重的拍了一把桌子。
在这种场合,你可辩,但不能急。
周谰逾距了。
周谰又气又急,但最终还是咬牙坐了下来。
“如果做了布署,自然就有军令,那就请唐司令拿出来,给各长官看一看吧……”徐源泉不急不绪的说道。
但接下来的一幕,彻底让方不为理解了“咎由自取”这个成语的含义。
唐生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周谰则是脸红了半天,才期期艾艾的说道:“船太小,人太多,最后没办法,就把所有的资料,都丢到了江里……”
方不为差点举起了大拇指,赞一声好样的。
一张纸能有多重?
看来徐源泉肯定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才敢在这种会议上睁着眼说瞎话。
桂永青等人,也肯定是和徐源泉商量好了,制定了攻守同盟。
没有军令,固守南京各部自然只能见机行事。
你唐司令都逃了,我们能怎么办?
能把这部分兵带出来,已经称得上党国的功臣了……
方不为看的叹为观止。
徐源泉的这一招,再一次刷新了他对一些人的下限的认知。
可惜,王敬九和宋元良都不在,不然这场戏,肯定更加精彩。
王敬九已被褫夺所有职务,等候发落,而宋元良还躲在德国**党南京分部副部长拉贝给他设置在金陵女子大学文理学院的密室里,调戏着同样在里面避难的女大学生……
反倒是拉贝夫妇,无一丝惧色的顶着日军的枪口,站在寓所门口,接收着南京城幸存的难民!
徐源泉说唐生志没有布署过撤退计划,周谰非说有,让他拿,他却拿不出?
有好戏看了。
方不为露齿一笑,抓起了桌子上的纸和笔,一顿乱划。
看方不为没一丝要出头的样子,宋希连凑到了方不为的身边,低声说道:“就这样干看着?”
就他知道,方不为的身上还藏有一张唐生志当晚下发的撤退命令。
虽然已被血染透了,但上面油印的字迹依然一清二楚。
方不为定定的看着宋希连,意思是问他,你怎么不拿?
宋希连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