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日常也是一个不敢多惹是生非的老实人,只因为进入李府后,便被分到了李瑾的锦月阁做事,因此这段时间便多得香雪照拂。更是将香雪当做恩师般的看待,所以此时听人诋毁自己的恩师便让怒火烧光了理智,非要辨个一清二楚,为香雪讨回个公道不可。
事情也因此一发而不可收拾,先是惊动了管家前来调节,本以为事情会被就此打住,谁知因为夏菱久久不归,李夫人派春兰来寻找,这一下便让事情大白于天下了。
李瑾昨晚让香雪突然离开的事情,只让管家知晓——也是为了拿回香雪的卖身契。但李瑾也特意嘱咐过总管,不要让府中其他人知道此事,就连自己的母亲,能瞒着也要尽量多瞒一段时间。所以,管家匆忙赶来也是为了尽快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完成李瑾的嘱咐。谁知事情偏偏那么巧,李夫人的人也在同一时间赶来,让管家根本无从操作隐瞒。
李瑾要瞒着李夫人只因为,她料定自己的母亲,并不会轻易放香雪离开。也许李瑾正常在京师结婚生子,母亲对香雪的执着并不会这么重,但此时李瑾即将远嫁塞北。对母亲来说,有一个对李瑾忠心不二的人,便是决不可缺少的,对这点李瑾心知肚明。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平常日子中的忠心也许难得却也易寻,只要肯以心换心,再有些识人的眼光,便也还能找到。只是李瑾此时所处的境况却并非平时小家小院的日子。早已泥足深陷于朝堂上各方势力的尔虞我诈的,也许转眼间便会是身家性命不保,没有随时殒命的觉悟,知会害人害己。李瑾之前并没这样的想法,只是这段时间的种种经历,让她不得不将自己身边生长于正常柴米油盐中的最亲近,最可信的人远远支开,即为了保护对方,也为了保护自己。
可即使李瑾有千万的理由,背着李夫人做下的事情却是辩驳不掉的。无论这理由再充分必要,结果却也是将李夫人排除在李瑾信任与行动之外的。如果李瑾有更充分的时间,有更好的办法,决不至于这样先斩后奏。可李瑾没有这样的时间,更不敢让事情向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一丝一毫。李瑾没有这样的自信,可以说服母亲放弃自己的主张。
也因此,李瑾这种行为便在本质上否定了母亲与自己间的信任。
早上李夫人在看着下首跪着鼻青脸肿的夏菱与一个不知名的小丫头,又听总管期期艾艾的报说事情原委时,也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李瑾行为背后的这种对自己的不信任。
李夫人只觉得胸口酸涩闷疼的厉害,怒火中烧加之被暗中背叛的感觉形成的漩涡早已将李夫人吞没,这剜心之痛几乎让李夫人失去理智。
虽然管家闪烁其词,李瑾将她身边最亲近的香雪打发出府的事情却是怎么都避不过。而在听说李瑾甚至连卖身契都一并交还了回去后,李夫人除了被背叛的感觉外,更有无可作为的无力感。
而罪魁祸首此时却早早就已经避出府去了,此时更不可能因为这点儿事情,就把将要进宫的李瑾叫回来。因此一是无从发泄的李夫人将一腔怒火都撒在了面前的三人身上。
夏菱与那小丫头都被已扰乱府内秩序的名义罚了二十大板,被拖去了庭中跪着,而管家则罚了三个月薪俸后,令他今日在自己屋内自省。对管家的轻罚,只是因为他算是真正跟着李氏夫妇风风雨雨一路走过来的人,因此,李夫人就算再生气也没落了他的面子。
及至夕阳西下,李夫人才将怒火压下来一些。在手头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后,才将外面一直跪到现在的两人叫了进来,此时,李夫人为了将事情更好的掌握,才将夏菱叫到室内,想要问清详细的情况。这才有了这哭哭啼啼的喧闹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