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已过了依赖祖父的年纪，这几年祖孙的相处并不是和乐融融，甚至可以说到了彼此提防的程度。

没错，彼此提防！

早就不是当初的一点怜惜，在他身体不适越来越恶化，反而渐渐强健一些，曾经父亲的亲信往他身边靠拢后，坐上的老人就对他起了提防之心。

其实，最开始郑容钰看出来祖父对自己起了提防的时候是要说清楚的，可是那会儿正好张凡起复，他二叔那边怕张凡因为父亲之死对他怀恨在心，于是京城里的他那位好二婶——景阳公主使了力将张凡直接调去了京城西大营。本来按照张凡出身郑家军，祖父是如果求情张凡是不用去的。可是，祖父没有！他向祖父求情不让张凡调走，他祖父当时看着他的眼神很失望。

他又何尝不失望！一次次的无能为力，可为了郑家却不得不妥协。所以，他能做的只是打消自己在祖父心里的提防，让祖父真的相信他对爵位没有私心。

包括成婚！

如果说他心里对祖父没有一点怨念是不可能的。当初入局虽然是他想要向祖父证明他虽身体不好，但身为郑家人，他也是能为郑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的。可他更多还不是仰慕祖父，孺慕祖父，为着祖父那一点怜惜之情小小年纪就搅和进来跟叔叔们争斗！

他不到五岁母亲就去世了，父亲常年跟着祖父在外打仗，偶尔的相见父子也陌生的很。父亲为母亲守孝一年，隔年继母进门，次年生下自己的亲子。而继母又是老夫人娘家的侄女，比起自己这个从小病病弱弱，常年跟药罐子打交道的孙子，祖母当然更喜爱跟她血缘更近的三弟。

虽然地面还有一个二弟比着，同样跟自己一样不如三弟在祖母面前讨喜，让他稍稍平和。可到底是年少，渴望亲人的关注与疼爱。

他在国公府孤零零一个成长，十一岁那年孤身前来遥远的边关投奔祖父，从祖父那里得到了一点一直以来渴望的亲情，他是倍加珍惜的！所以很想替祖父做点什么来报答祖父。

当祖父分析了郑家面临的局面，今后路的难走，他其实从祖父提出来就没想过要拒绝祖父的提议。

只是，如今的局面失控也并不是他想要的。

郑容钰盯着地面，仿佛地面上有什么吸引着他全部的注意力，让他看的全神贯注。而他拒绝的话说完郑国公也是坐在书桌的后面观察着他。所以，书房内静默的时间就显得格外久了些。

“不想娶妻的话就先纳个妾吧！宫家那女孩子你也见过多次，彼此都了解，算得上青梅竹马，最主要宫家有钱，给你做妾的话不算辱没你。”郑国公打破沉默说。

郑容钰抬起眼帘，望向上面的老人，不知不觉老人花白的须发皆白发如雪了。即使面前老人再是表现的精神戳戳，可到底也老了，风霜刻在脸上，凌厉眉眼也没有那么逼视的人不敢抬头与他对望了。

也可能是自己长大了，再不是小孩子！郑容钰自嘲的如是想。

可到底祖父是真的老了是事实！

“祖父，您该心知，宫家的心越来越大，孙儿无能，无法填满。”

“可，宫家这些年的恩情郑家是要还的，这是祖父当年承诺下的。”

郑国公说话一直都直视着郑容钰的眼睛，想看看他到底要怎么回答。

说不清心里到底是失望多还是奢望多，郑容钰抬起头来与郑国公对视上。

“二叔身为驸马，不适合纳宫家小姐，那还有四叔呢！正好，四叔这些年来身边也就两个四婶送来的通房，纳了宫家的小姐正好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