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总戎的提携之恩,小人谨记在心!”樊青郑重的躬身一礼,“咱西军出来的军汉,就没有恩将仇报的,总戎只管看着,刀山火海,但凭总戎一句话,小人皱一下眉头,都不算好汉!”
张璟闻言不由一笑,这倒是意外之喜,他举荐樊青,主要是身边实无可用之人,只有这樊青还算有点香火情分,与其便宜外人,还不如举荐樊青,不想倒是收获了樊青的效忠。
这倒是张璟对时势了解不多了,以樊青为代表的西军,在国朝的边军体系中,地位其实是最低的,连粮饷都凭空比别人少一截,还被层层克扣。但秦人血脉里的死不旋踵,血战到底坚强与不屈,却让他们“忠烈为天下最!”
难得有个拿他们当人的上司,以樊青为代表的秦兵又如何不效死命?
“不必如此,”张璟笑道,“为国效忠而已!”
樊青不再多言,说的再多、再好听,也不如实际行动来的有说服力。
“西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佥事宜将精力放在盐课司上,”张璟开始跟樊青商量如何整顿盐务,“灵州私盐泛滥,皆因大、小盐池防范不利所致,宜在盐池修建围墙,派驻官军驻守,并在盐池四隅修建墩台,以作哨探。”
“全凭总戎吩咐,”樊青抱拳,“此后若有一斤私盐从盐池中流出,总戎尽管拿小人是问!”
张璟点头,对樊青他还是信得过的,肯定做不出那等监守自盗的事情来。
“佥事且歇息一日,”议完事情后,张璟对樊青说道,“待明日随本官拿人!”
“此等琐事,何须劳烦总戎?”樊青抱拳说道,“拿问何人,请总戎示下,自有小人效劳。”
张璟闻言,点了点头,也是,若是抓人抄家这等事情他都亲自去干,未免也就太掉价了,“吕、周两家,抄家所得,尽数解至榆林,充作军资,以备修筑城池、发放饷银之用。至于所执之人,只追首恶,其余人等发往大、小盐池,充作役夫,修造盐池围墙。”
“遵命。”樊青领命后,下去安排去了,对于抓人,他并不抵触,抓几个私盐贩子而已,又不是没抓过人。
不大工夫,樊青领着一个身高臂长的年轻人来见张璟,“总戎,这是犬子樊斌,留在总戎帐下,以供驱使。”
“见过总戎!”樊斌跪倒在地,对张璟大礼参拜。
“起来吧,”张璟一笑,“不必行此大礼。”仔细打量了樊斌一眼,嚯,简直是跟樊青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孔武有力,一看就是勇武之士,张璟明白樊青的意思,这是怕张璟对他有猜忌之心,索性把自己的儿子留在张璟身边。不得不说,这樊青看似粗疏,但心思可是玲珑的很。
一般人是绝对想不到这一层的,同样也表示,樊青是真的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压在了张璟身上,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也算是举家投效了。
“现居何职?”张璟看着樊斌,满意的点点头,一看就是勇将的好苗子,跟着自己历练一阵,若真是可造之才,自己自然也不会吝惜爵禄。
樊青闻言不好意思的一笑,“小人这个指挥佥事并非世职,不过酬功而已。”
张璟点点头,国朝的卫所官职属于世官,父死子承,但也并非定制,就像樊青,他是因为战功,从士卒一步步升上来的,算是“初代目”,还没来得及给儿子挣个世官。
张璟了然,“先跟着本官历练一阵吧,如何?”
樊青父子自然没有异议,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休整了一天后,第二天,樊青兵分两路,带兵把吕循、周端两家给围了起来,吕循、周端束手就擒,并未反抗,他们两家的那些盐丁倒是有零星的反抗,毕竟都是些刀头舔血的汉子,也都知道被抓之后的下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仅此而已。
至于灵州千户所千户陈通,也一举成擒,他倒是带着亲兵反抗了,可惜,战斗力有限,被樊青三下五除二杀了个干净,只剩下陈通一个光杆司令,要不是需要此人的证词,连他也一起杀了。
王成直接被吓的卧床不起,整日盼望自家恩主能捞自己一把,哪怕就此丢官,做个平民百姓,也比丢命好吧,好死不如赖活着。
王斌也是无语,被吕、周两家的老实给郁闷的不轻,你们当时无法无天、目无余子的嚣张劲头哪里去了?还有陈通,
抓完人之后,张璟也不急着审问,反正人都抓了,想要什么样的口供不行?暂且不急,看看各方反应再说。
“你派妥帖的人手前往灵州千户所,接管防务,若有反抗者,以陈通同党论。”张璟对樊青吩咐道,“灵州千户所遥制盐池,位置紧要,你可明白?”
樊青点头,千户所千户的任命需要通过朝廷,但在任命下达之前,他大可以把灵州千户所经营的滴水不漏,即便信任千户来了,也不过是个泥塑木胎罢了。
“总戎放心,小人理会得。”樊青肯定不是笨蛋,否则他战功再大,也不可能从一个毫无根基的士卒,慢慢爬升到现在这个位置,该明白的他都明白,不该明白的,那就装糊涂,这是官场法则之一。
抄了吕、周两家,银子不少,田庄屋契也不少,虽然这些都是朝廷的东西,但这种事情,大家都知道该怎么做,榆林筑城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张璟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些银子的,至于田庄屋契之类的,就算充作官田,用不了多久,也会被侵占,便宜了那些蠹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