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佑,我和你的父亲系出同门,又同时在朝辅佐公主和皇上,我自认可以做你半个父亲,如今我要问你的事情,你要如实回答我,你可做得到?”凤铭凝视安佑,他清楚安佑为了凤尘和李汐牺牲了多少,就是因为如此,他更加不能看到安佑坠入圈套。
“老爷子,有话请说,就如你所言,我们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请说、”安佑也收起了随和的神情,他知道这次的事情比自己想象中的要严重。
“我知道你的父亲的下落了。”凤铭开口的话使安佑又惊又喜,自己一直命人明察暗访,始终都没有消息,凤铭在深宫之中,忙碌国事,居然还可以知道安国候的下落,不愧是炎夏国的大宰相。
“老爷子,是不是你已经找到我的父亲?他在哪里?”安佑举目四望,不见安国候的踪影,他心里又坠入谷底,大概凤铭是在试探自己。
“他所在的地方只有一个人知道,这个人,就是她”凤铭拍拍手掌,一个人从门外被推进来,推进来之后,门又立即被关上,显然是凤铭之前就准备好,安佑的心里更加觉得疑惑,他看到那个被推进来的人,眼珠都瞪大,还以为是自己看错,细看之后,发觉自己没有看错,这个人竟然是小莲!
“老爷子,你捉她做什么?”安佑的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情,他为了避险,已经躲开了小莲,见到小莲被绳索牢牢捆住,嘴巴被核桃塞住,求饶的眼神落在安佑的眼里,看到安佑的心里竟然有了心疼的感觉,他想起了白芳,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出去。
就差几寸就要触碰到小莲的时候,安佑的手被凤铭的呵斥挡住:“安佑,你怎么不问问她为何会在此?我一个德高望重的宰相,为何会对付一个小小的宫女?”
安佑听到凤铭的话,他站直身子,地上的小莲本来以为安佑会为自己解开绳索,不想凤铭竟然拦住了安佑,她的嘴巴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身子挣扎着靠向安佑,想安佑可怜自己,安佑听到小莲的呼救,心中又开始动摇,他看看小莲,再看看凤铭,凤铭的脸色如同霜打一般,毫不动容,也毫无商量的余地。
安佑从来没有见过凤铭如此严肃,他的手只能放在背后,看着凤铭,等着凤铭说下去,在心里的天平他倾向了凤铭。
“安佑,你喜欢白芳,对不对?”凤铭忽然说起安佑不想再想起的一个名字,安佑想回避这个问题,见到凤铭紧紧盯着自己,不放过自己,他本想否认,话到了嘴边又吞回去,凤铭如此相问,一定是有愿意,他只能承认。
他点点头,凤铭就是等着他承认。
“小莲就是白芳,你不要急着反驳,我告诉你,虽然我不喜女色,但是我对女人很了解,你是不是想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凤铭见到安佑一脸的茫然,还不是偷偷看一眼躺在地上的小莲,他干脆直接把事情说出来。
新衣一直都是来仪居没有出来,为何会染上鼠疫,凤铭同样因为想到和安佑一样的理由,分外关心新衣的病情,他暗中命人查探,发觉有人在新衣的饮食中用染了瘟疫的老鼠浸泡过,才会得病,凤铭意识到这是针对新衣的阴谋,细查之下,发现是小莲所为。
安佑对白芳的爱恋是一见钟情,他对白芳的了解少的可怜,他把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白芳身上,他对白芳的了解还不如凤铭,凤铭虽然不喜欢白芳,却是把白芳娶回来的人,他对着白芳的时间比安佑多很多倍,他一眼就看出,小莲就是白芳。
他立即命人捉住小莲,然后立即去挖掘白芳的坟墓,果然,里面空无一人。
知道一切之后,他立即想到,白芳嫁给自己是另有图谋,白芳不管如何都不愿意说出来,凤铭就算不能从她的嘴里知道真相,也不会再任由安佑受骗。
安佑听完,看看凤铭,再看看小莲,不是,再看看白芳,他呆住了,他也曾幻象过小莲就是白芳,只是幻象,李汐让他迅速清醒,他一直以为白芳死了,不想,白芳就在自己的身边,他死死盯着白芳,恨不得在眼里长出钩子,把白芳的心勾出来,看看她的心是什么做的,看着自己为她痛苦,她都可以眼睁睁地看着。
白芳也听完凤铭的话,她放弃了挣扎,她对上安佑的眼神,也是死死地盯着安佑,她想用眼神告诉安佑,如果他愿意放过自己,自己就会把真相告诉他。
凤铭看到两个人的眼神,他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剜了地上的白芳一眼,用手拍拍安佑的肩膀,他也知道,事已至此,只有安佑令白芳开口。
安佑不知道多久,才蹲下身子,拿出塞住白芳嘴巴的核桃,他并没有解开白芳身上的绳索,他沉默地看着白芳,等白芳开口。
“谢谢你把我提到女官的地位,可惜,我们之间是有缘无分,或者说是,从来都没有缘分,我感激你,我对不起你,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小心沈清鸣。“
白芳深深看了一眼安佑,她此生唯一觉得遗憾的就是愧对安佑,不管是白芳还是小莲,安佑都尽心为她做到最好,可惜,自己当初遇上的人不是安佑,而是沈清鸣,她此生已经不会再爱上其他人。
“为何?”安佑听到沈清鸣的名字,很惊讶,白芳什么时候和沈清鸣有关系了?
“你的父亲……你的父亲我藏在距离京城五十里的湖水山庄,你在那里就可以找到他,他很好,不用担心,我捉他,是因为……”白芳看到安佑锥心刺骨的神情,她的心里也觉得被狠狠刺到,她看着安佑,总是觉得自己的头都抬不起来了。
她可以凶狠地面对凤铭,可以对沈清鸣大吼,但是她没有资格对安佑无情。
“你……”安佑还想追问下去,白芳的嘴角已经溢出一丝的黑血,她咬穿了藏在牙齿里的毒药,自尽而亡,白芳看着安佑,缓缓吐出最后一句话,
“安佑,是我对不起你,你忘了我,好好过……”白芳没有说完最后一句,她想抬起自己的身子,靠近安佑,不想还是没有力气凑近安佑,就伏在冰凉的地板上死去了。
安佑看着躺在地上的白芳,他还是觉得恍如做梦,他最爱的人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又告诉自己,是她捉走了自己的父亲吗,然后,她又死在自己的眼前。
安佑跌坐在地上,他的手握住白芳的手,感觉到白芳的手在自己的手里渐渐变得冰凉,他觉得自己的心也变得冰冷,他就一直坐在地上,任由外面的天色从白色变成黑色,他忘记了一切,也不想记得任何人和事。
凤铭在外面听到一切,立即命人去湖水山庄去救回安国候,他正想推门进去劝慰安佑,最后还是停手,安佑需要时间去接受这个事实,他知道自己此举过于残忍,但是只有这样,才能让安佑彻底面对自己,放弃对白芳的念想。
“孩子,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对你的苦心。”凤铭站在门外,轻声对安佑说道。
接下来,凤铭要见的人是沈清鸣,他听到白芳要安佑小心沈清鸣,看来安佑的神态未必会记得白芳这句话,不如让他一个人来处理这件事。
乾清宫,沈清鸣守着李铮一天,纵然还算年轻,他还是打起瞌睡,靠在床边睡着了,直到凤铭唤醒了他,他才发觉已经夜深,到了子时。
“新衣要是有事,回来你难以向汐儿交代,你为何不去为新衣诊治?”凤铭看看李铮的面色,李铮的面色有了隐隐的红润,看来沈清鸣把李铮照顾得很好,这个方面,沈清鸣是无可挑剔,也正是这样,凤铭决定不管结果如何,都不能和沈清鸣撕破面皮。
“我已经去给她把过脉,也给她开过药方,请宰相大人放心。”沈清鸣的态度清冷,礼数周到,凤铭感觉到他的清傲,他在心里冷笑,他也一早把沈清鸣的来历查清楚,这个神医为防别人查到他的身世,做足了准备,凤铭还是查到了他真实的身份。
“如果把你的真正身份还给你,你是不是会收手?”凤铭直接问道,他早就把所有的人,包括魏子良遣走,他要单独和沈清鸣对话。
“我是沈清鸣,以前是沈清鸣,以后也是沈清鸣,就算把身份还给我,又如何?死去的人可以复生?还是宰相大人厉害到可以把我的父母还给我?”
沈清鸣也是直接回答,凤铭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又没有立即公诸于众,自然也是碍于李铮,他在照顾李铮的过程中给李铮所喂下的药水只有他才懂得调制,其他的太医对于李铮的病情是一个比一个更加束手无策。
如今的李铮是离不开沈清鸣,凤铭身为老臣子,自然也清楚这个道理。
“你接近皇上和公主,有何图谋?”凤铭开始以为沈清鸣是为了给秦家报仇,但是回想不对,李岩已经伏法,沈清鸣用不着再回来,李汐还加倍补偿了秦家,沈清鸣应该对李汐和李铮没有怨言才对。
“宰相大人,觉得我有何图谋?”沈清鸣转头对上凤铭的视线,他早就知道白芳被凤铭捉到,也知道凤铭会来找自己。
凤铭看到沈清鸣坦然而冷漠的眼神,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如果沈清鸣想对李铮下手,李铮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如今李铮还好好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