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不要误会,此举不是针对公主,既然众人都不愿意相信我这个曾经为炎夏国死战沙场,严守边关的人,我在此处也没有意义,信任好比烧制出来的细瓷器,一旦出现裂缝,就再也难以修补,公主,你不用为难了。”
凤尘神态潇洒,言语之间,没有对李汐的半点不舍。他的目光甚至刻意扫过安佑和李汐,安佑为之气结,他本来想着凤尘不过是在气头上,等到心里那口气出去之后,就会明白他和李汐之间的感情不过是亲情,不想他此刻的举动分明还是对自己和李汐的关系不满。
“驸马想清楚了?”李汐的心头被凤尘狠狠插了一刀,凤尘说的对,信任就如细瓷器,一旦有了裂缝,就再也难以修补,她听到心里有一种清脆的裂口的声音,这道裂口渐渐溢出自己的伤心,但是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她的声音也是极力压制的稳定。
“想清楚了,我为这个国家付出这么多,我连北狄的大王都不做就回来,不想你们盯着我的北狄皇子身份不放,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梦想成真,不过我提醒你们一句,你们这里跪着都是文臣,武将今日是例行的练习,并没有上朝,这些武将,全部都是我一手栽培出来的人,要是我在战场上和他们对决,你们说炎夏国的胜算有多少?”
凤尘的话说完,全场的人,除了凤铭之外,全部为之色变,特别是文琪,额头的汗水涔涔而下,他只想到李权的利益,并没有想到其他,以为只要抓到凤尘的把柄,把凤尘赶出去,就可以救回李权,他忘记了凤尘的身份。
他本来也是因为今天武将不曾上朝,凤尘没有了帮手他才敢在李汐回来之后就迅速提出这件事,不想这件事竟然成了自己的绊脚石。
有人想开口挽回凤尘,想到自己刚才也有份下跪,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说话才是,至于安国候,他意识到凤铭的镇定另有文章,他也对安佑微微摇头,示意安佑不要再说话。
“没话可说了,是吧?我警告你们,你们也会说,宰相大人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他和我没有联系,我一个人净身出去,与我爹无关,要是我走了之后,你们敢对我爹有任何不好的举动,我一定会十倍回报!”
凤尘往台阶上站上一级,傲然挺胸,扫视下面的众人,这些人纷纷低下头。
“谢谢了,诸位,别过,以后再见,是在沙场上?还是你们已经沦为我的阶下之囚?”凤尘把玉牌扔在地上,一脚踩过,然后挥挥衣袖,潇洒离去。
李汐眼睁睁看着凤尘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话就走出自己的视线,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裂开一片片的声音,她失神了很久,新衣见到下面众人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她才叫醒李汐,李汐挥挥手,新衣立即宣布退朝。
凤铭转动轮椅,和安国候来到安佑的身边,示意安佑安慰李汐。
“老爷子,这是凤尘吗?你们是不是一早就想好了?”安佑直接追问凤铭,他见到凤铭的神色变化,他怀疑凤铭知道凤尘之前早有图谋,如果是这样,他就可以安慰李汐了。
“我们没有任何计划,这些都是凤尘自己决定的事情,他也说,我和他不是亲生父子,他的事情,还是由他自己决定。”凤铭说完,就转动轮椅出去了,他见到外面有人在等着自己,不是已经出去的凤尘,而是兰青言。
安国候看着安佑:“不管如何,如今是汐儿最受伤,你一定要好好安慰汐儿,不要让汐儿再难过,唉,皇上还没有醒来,凤尘又要离开……”安国候看了一眼坐在凤椅里呆呆出神的李汐,他心疼外甥女,可惜自己能为她做只是守护炎夏国的朝政,至于心事,无人可以帮忙,只有依靠李汐自己走出来。
安佑走到李汐的身边,他扶着李汐的肩膀,对上李汐的视线,无奈李汐的视线涣散,根本找不到焦点,安佑也是极为心痛,他柔声对李汐说道:“汐儿,刚才凤尘的话不过是随便说说,气气那些人而已,他很快就会回来。”
安佑的话音刚落,来仪居的一个执事太监急着赶过来,见到李汐的神色又不敢说话,安佑心知不会有好事,正想打发这个太监出去,李汐已经开口:“说吧,本宫没事。”
“驸马爷刚刚命人送信来,说要收拾好他所有的东西,他要回去北狄,要是辰时还没有收拾好,他就不要了,我们不敢擅做主张,赶来向公主禀告。”
执事太监躬身回应李汐的话,凤尘派来的人催得很紧,他又不敢不从,只能命人一边收拾自己一边赶着来禀告李汐。
“把那些人赶出去,来仪居是什么地方,任由他们撒野。”安佑大怒,想不到凤尘竟然真是说到做到,真的要离开李汐。
“他想走就让他走,驸马爷吩咐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李汐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她的语气是令人心颤的平静,她的神态好像在说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
“汐儿!”安佑转头看着李汐,李汐的眼神一片茫然,她扶着新衣的手站起来。
“我想一个人安静,不用担心我。”李汐的说话阻止了安佑想跟随李汐回去的脚步,他见到李汐单薄的背影,只能把满心的不是滋味留在心底。
乾清宫,寝宫,沈清鸣袖着双手,一身青袍的衣角沾染上星星点点点的褐色污渍,他不愿看到眼前的情景,要不是李铮强逼自己一定要在这里,他早就逃开了。
魏子良压住穆王爷的头,穆王爷的四肢被四块石头紧紧缚住,不能动弹,李铮用一把锋利的匕首在穆王爷的手腕的血脉比划几下,然后割开穆王爷的血脉,从里面挑出一条血红色的丝带一般的蛊虫,他见到身子鼓涨,不断扭动着身子的蛊虫,眼中流露出贪婪的神色,他毫不犹豫,张大嘴巴,把蛊虫吞进自己的肚子里。
之后李铮还摸着自己的嘴角,好像意犹未尽,魏子良也不敢看,只能是低着头踩住穆王爷的头,李铮哼了一声,沈清鸣上前为穆王爷止血,之后又给穆王爷喂下使血液可以更好地饲养蛊虫的药粉,之后再看着魏子良从一个大盒子挑出几条幼小的蛊虫,看着穆王爷吞下去。
做完这一切,魏子良才把早朝所发生的一切告诉李铮,沈清鸣在一边听到心里一动,凤尘居然愿意离开李汐,这是以前想不敢想的事情,如今竟然发生了。他的心里似乎飞过一阵窃喜,但是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凤尘和李汐之间的感情不是一个地位和几个人的几句话就可以改变,他隐隐觉得事情有着不为人知的内情。
“看来这个凤尘也是贪慕虚荣的人,驸马的位置还不知足,他以为自己是谁。”李铮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早就想到凤尘会离开,没有想到速度是如此之快,“汐儿也是长痛不如短痛,既然如此,我也不用再装睡了,汐儿一个人应付朝政太辛苦了,我是时候要醒过来。”
李铮想到去掉凤尘这个最大的绊脚石,自己的事情进行就会顺利得多,李汐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他不会对李汐下手。
沈清鸣和魏子良把穆王爷扶起来,正想着和平常一样,把穆王爷推回暗室,李铮摇摇头,“不用把他带回去,我要他去做一件事。”
穆王爷被放血又被喂吃蛊虫,身子软弱无力,神智还算清醒,他软软地问道:“皇上是想我回去北狄杀了凤尘?”
“算你聪明,如今能威胁到凤尘王位的人只有你,要是你回去,他就不会再出现在这个世上,他不在了,对你和我都有好处。”李铮看着穆王爷,本来身强体壮的一个人,被自己用来饲养蛊虫之后就变得骨瘦如柴,他如今无力站起,还要魏子良和沈清鸣扶着。
穆王爷垂下头,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穆王爷没有拒绝的能力,他如今的体内已经种满蛊虫,只要李铮没有按时给自己吃下解药和从自己体内挑出蛊虫,他很快就会变成死人。
“把他待下去,好吃好喝伺候几天,就把他送回北狄,剩下的事情,你给我好好监视他,要是随便哪里出了差池,我不用再见到他了。”
李铮对魏子良说道,魏子良领命扶着穆王爷出去,沈清鸣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出去,不想李铮叫住了他,他只能留下,目光还是看着自己的鞋子,他不想看到李铮的眼睛,他不想看到那对眼睛里令人心颤的贪婪和可怕。
“你给我准备一下,我要醒过来,我要让汐儿觉得我是在你的治疗下苏醒过来,汐儿的师父看来也不怎么样。不过是来了一次而已,以后,你给我好好做,我不会亏待你。”
李铮的手在沈清鸣的肩膀用力拍了几下,沈清鸣差点就要跳开,如今他是见到李铮都会想到蛊虫,李铮说白胡子没有用,其实所有的药方都是白胡子在暗中开给李铮,李铮体内的蛊毒已经得到控制,但是李铮自己并不知道,他还以为就如当初下命沈清鸣要开药为自己保养体内的蛊虫一般,他以为自己的蛊毒已经达到高峰,他的欲望很快就可以实现。
沈清鸣答应了李铮的要求,也是他求之不得的要求,如果李铮醒来,或者李汐就可以发现李铮的异样,从而可以挽救李铮,李铮对李汐宠爱有加,说不定会为爱妹改过自新。
虽然沈清鸣不愿意,还是要承认,白胡子在用毒和治毒方面确实是高手,比自己优胜很多,想到白胡子,他又不自觉走到太医院,正是中午时分,所有的太医都吃了午饭去歇息,白胡子没有休息,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沈清鸣走到他的房门,正想进去,忽然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他在梦中都想听到的声音。
李汐的声音。
李汐为何会在白胡子的房间?接下来的说话解开了沈清鸣的疑惑。
“孩子,我听说了驸马的事情,不过是一两个时辰的事情,就传的整个后宫都知道了,你看看里面一定是端倪,你可不要轻易中了别人的算计,要和驸马好好说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