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是关于皇兄的,李汐罢罢手道:“沈公子但说无妨。”
沈清鸣道:“因沈某着手恢复皇上智力,利用药物强行将他的闭塞的大脑打开,虽然有了成效,却无法让皇上找回这十年间的记忆。”微顿一下,他深深作揖,“沈某瞧着,之前的皇上虽然智力上有缺陷,却不失为一个仁义爱国的好君主。可自从皇上的病情恢复之后,似乎变了一个人。”
不用他说,李汐早就察觉到了,她一直没有勇气求证,如今沈清鸣亲口说出来,她才感觉那个皇兄,是但真变了。
“沈公子认为,这有哪些方面的原因?”她不敢去想这个问题,怕那个自己一直要保护的皇兄,有朝一日会变成成这个样子。
“原因有两点,第一是天性使然,第二只怕与皇上的记忆有关,事到如今,只能唤醒皇上的记忆。”沈清鸣道。
李汐退后两步,强作镇定道:“这一点,还要劳烦神医。”
“这是沈某应该做的。”
辞别沈清鸣,李汐心中更是难受,远远的瞧见了凤尘立在来仪居门前,深吸一口气,换了一脸笑上去,“朝赏日出暮赏霞,驸马好雅致。”
凤尘转头看着她,就那样盯着不说话,一直盯得李汐脸上的笑意逐渐退去,换了一脸无措。
“你的喜怒哀乐,都不必在我面前伪装。”凤尘去握着他的手,“我说过会一直站在你身后,可以毫不顾忌倒下来。”
李汐吸吸鼻头,强装强势,“谁会倒下来?”
凤尘忽略她脸上的倔强,拉着她进了来仪居,“皇后的事,老头子都和我说了,看皇上的意思,是要立李盈盈为后了。”
二人在八仙桌前坐下,女侍上了菜便下去,只留下新衣在一旁候着。
李汐看着满桌的佳肴却没有食欲,让新衣端了一盅消暑的酸梅汤来,一边饮着,一边说起了自己的顾虑。
“你所担心的是,将来李权会控制太子?”凤尘认真地听完,一语道破李汐的想法,他搁下筷子,认真地分析道:“皇后一位关乎国体,眼下看来李盈盈是最佳人选。至于太子究竟立谁,这是将来的事,谁也无法料定。你又何必自寻烦恼?何况如今皇上病情已经全好,李权也无法利用太子控制朝政。”
凤尘的话虽有道理,李汐却仍旧放心不下,“眼下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皇兄,适才与沈清鸣谈过,皇兄的智力虽然恢复,可脾气秉性却变了个人,长此久往,这炎夏万不能交到他手中。”
“皇上的秉性定不会如此,或许是受了药物影响。”凤尘这样说着,眸子深处却有掩不去的担忧,幸好李汐喝汤去了。
“今夜我出趟宫。”见李汐没有食欲,凤尘也没吃多少,便令人撤了下去。
“去做什么?”李汐脱口问道,待反应过来,面色一红,“你去吧。”
“若你不着急睡,就等我回来。”凤尘隔着桌子俯身在李汐耳边低语,瞧她脸色又红了三分,得意地扬长而去。
凤尘一走,李汐心中难安,让新衣去将魏子良找来。
甘露宫。
“娘娘只是染了一些暑气,旁的并无大碍。”沈清鸣照例给李盈盈把完脉。
李盈盈罢罢手,连星便将屋子里的人都清了出去,她才从帘子里头出来,皱着眉头道:“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不是说了今后都和皇上一起来,万一李汐怀疑到我们头上怎么办,到时候就全完了。”
看着眼前这人再没有平素的威仪,沈清鸣神情淡漠,声音也没有感情,“当初是你自己要留在宫里帮我的,现在害怕了?”
“我当然害怕,一旦此事被揭发,就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你是孤家寡人一个,我李家可有成百上千的性命。”李盈盈咬牙低吼,她从来没想到沈清鸣的计划会这样的疯狂,“你当初答应我,只要唤醒李铮的记忆就可,如今你竟然控制了他!”
李盈盈的声音几不可闻地颤抖起来,沈清鸣这个人,太可怕了。今日他能够控制李铮,说不定哪一日,就会被他控制了。
沈清鸣凉凉一笑,有些凄楚地说道:“我成了孤家寡人,还不是你们李家害的,你放心,李家九族也包括那兄妹二人。”
李盈盈颓然地坐下,她忽然间有些后悔了,此时的沈清鸣什么都不怕,只怕爹手中的那一点把柄,也对他构不成威胁了。“沈清鸣,我们收手好不好,就算你杀了他们兄妹二人,你的家人也回不来了。何况他们不是早就平反了吗?十年前就平反了,秦将军九泉之下也该安息了。你觉得他看到你现在这样,会安心吗?”
沈清鸣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爹这一生刚正不阿光明磊落,定不会甘愿就此看到凶手逍遥法外。李汐自诩清高,十年前还不是造就了那桩冤案?只要我一直追查下去,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的。”他看着李盈盈阴测测地笑,“你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痛,怎么会明白。”
李盈盈放弃了继续劝说的念头,如今自己已经回不了头,若是不帮沈清鸣,他有千万种方法杀了自己。
“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深吸一口气,李盈盈理了理衣襟,那一股子傲气慢慢归位。
“明晚,我要你歇在乾清宫,助我一臂之力。”沈清鸣脸上的狠厉在一瞬被笑容盖住,他的话,却令李盈盈再次颤抖,“要想唤醒李铮的记忆,只有催眠他。”
“你现在已经把他变得人不人了,还要怎样对付他?”李盈盈强压着心中的一丝奔溃,用一贯的傲气来掩饰自己的害怕。
“你放心,催眠只是令他进入自己内心最深的地方,十年前那样惨痛的经历,必定会成为他永生难忘的记忆。我相信,在他心底的某一处,一定藏着这个秘密。”见李盈盈脸色变得惨白,沈清鸣拍拍他肩膀,安慰道:“不会对他造成伤害的。”
“但真?”李盈盈将信将疑,看到他如此阴狠的一面,还能再信任他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沈清鸣反问。
李盈盈惊愕,是啊,他从来没有骗过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自欺欺人罢了。凉凉一笑,她应了下来,“你说过不会伤了李铮性命。”
“恩。”沈清鸣悠悠应了一声,拎起药箱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