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盈盈本是气急败坏,手里的东西令她愣了一下,垂首打量眼前的丫头,又看看李依依,眉宇间突然堆起一抹厌恶,“我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她这句话莫名其妙,唯有采翠能听懂,忙道:“我家主子从小流落在外,对宫里的规矩所知甚少,有得罪娘娘的地方,还请皇后娘娘海涵。”
皇后不置可否,又看了看李依依,罢罢手道:“罢了,今儿个就饶了你,再有下次,本宫定不饶你。”
待要离开,却听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皇后不会饶了谁?”
李盈盈转头望去,见李汐身穿一袭紫金色的单衣,此刻正倚门立着,散乱的发映衬着那张脸越发的苍白。
“公主原来在啊。”瞧见李汐这幅模样,李盈盈心中大爽,转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本宫说的,自然是那些不知宫规为何物的下贱胚子。”
新衣早上前扶着李汐,“主子,你不能动气。”
李汐冷笑着推开她,缓缓行至李盈盈跟前,柔声道:“宫规为何,何为下贱?李盈盈,我对你一忍再忍,如今你倒是欺负到我来仪居里来了。”
“本宫不过是管教下头的人罢了,公主也要过问?”李盈盈丝毫没将李汐的怒火放在眼中,讽笑道:“公主此刻应该没有时间管闲事吧,听说驸马爷许久不曾回宫了。”
李盈盈的话正刺中李汐心底最痛的地方,脸色更加苍白,眸子里的怒火也更胜。“给我滚。”
李盈盈得意道:“李汐,作为多年好友,我就劝你一句,收敛收敛自己的脾气,不然不等将来人老珠黄,只怕此刻凤尘已经嫌弃你了。”
‘啪’
清脆的声音在来仪居上空回荡,而李盈盈脸上五个手指印也十分清晰。李汐本是习武之人,眼下虽虚弱,盛怒之下的力道却十足。
李盈盈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这是李汐第二次打她,如此用力。她狞笑着,反手就要打回去。
手却被人拿住,却是幻樱早已经站在李汐身边,在千钧一发之际,接住了李盈盈打向李汐的手。
这一巴掌,已经耗尽了李汐所有的力气,她将整个身子都靠在李汐身上,喘了两口粗气,方才道:“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再惹我,否则我会杀了你。我李汐是什么样的人,你再清楚不过,你能活到今日,不过靠着皇兄对你的怜悯。”
缓了一下,她又道:“李盈盈,人贵在自知。”
李盈盈本是来羞辱李汐的,此刻却被她反羞辱,既是恼怒,又是不甘。可李汐身边有幻樱,自己是讨不到半点便宜了。
“李汐,终有一日,我会将一切都还给你的。”
留下这样一句狠话,李盈盈方才带着人远去。
直到李盈盈消失在视线中,李汐方才两眼翻白,就那样栽倒在新衣的身上。
新衣急的忙将她扶了进去,“快叫太医,快叫太医来。”
幻樱紧随其后,而采翠在扶起李依依时,忽见适才李汐站过的地方,有一滩血。
“啊……”
采翠的一声尖叫,引起了李依依的注意,转头望去,心下骇然。急的几乎哭了起来,忙推采翠,“快去乾清宫请皇上。”
又叫女侍来,吩咐道:“立即去凤府告诉驸马,要她立即回宫。”
嘱咐完这一切,李依依又进去照料着。
凤府。
自那日的事情发生后,凤铭便将凤尘关了禁闭,要他闭门思过。
关禁闭对凤尘来说,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那日的事情实在蹊跷,自己浑浑噩噩的,记得最清楚的,无非就是李汐那一双充满了绝望和痛楚的眼。
凤尘眼下唯一清楚的,便是自己未曾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至于为何会在白芳房中,他也想不起来。
禁室与后院供奉的祠堂仅仅几步之远,透过明纸糊说的窗户,凤尘甚至闻到悠悠的檀香味道。
禁室的门被人打开,兰青言满脸着急地进来,“赶紧入宫去。”
凤尘坐在蒲团上不动,“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前,我不会离开,也无脸见汐儿。”
“现在哪里管你有脸没脸,你若再不去,公主母子就要性命难保了。”兰青言吼道。
“你说什么?”凤尘惊得起身,不可置信地抓着兰青言的双臂,激动道:“你说,汐儿怀孕了?”
兰青言点点头,又忙道:“适才宫里来了消息,说公主的情况很糟糕,只怕是那日被你气的。”
兰青言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落在凤尘的心上,如果李汐母子有事,他永生也不会原谅自己。
此刻的来仪居,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外殿聚集了大群的的太医,一个个焦头烂额,诚惶诚恐。丫头进进出出,端进一盆盆清水,端出来的一片鲜红。
李铮早已经闻讯赶来,心焦地在外殿候着。
李汐毫无血色的躺在床上,满脸的痛苦之色,双眼却紧紧闭着,无法睁开。几个丫头在她上方撑起一张被子,稳婆正忙着为她止血。一直负责李汐身子的章太医此刻跪在床边,一面为李汐搭脉,一面观察着李汐的神情,指挥着人将药水喂李汐服下。
新衣焦急地候在一旁,指挥殿中犹如无头苍蝇的丫头,一只手紧紧抓着李汐空出来的手,急的眼泪掉了一圈又一圈,双眼红肿地哀求着太医,“章太医,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公主。”
“老臣尽力而为。”章太医在太医院是德高望重的,此刻他也只能说尽力而为,只怕李汐的情况不大乐观。
忽然,那稳婆惊叫一声,章太医便瘫软在地上,低声呢喃道:“完了,完了……”
“什么完了,主子还好好的呢,不许说胡话。”新衣一把将他抓起来,“要用什么药,不管什么药,都给主子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