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你上了战场,九死一生,不过要听你真心实意的一句谢谢,就这么难?”凤尘苦着脸道。
李汐脑子再次不够用,仔细盯着凤尘看了半晌,就差没上前扯扯他脸皮,看看这张脸皮下究竟是何许人也?
见李汐一幅惊呆的模样,凤尘兴趣缺缺,笑意不再,淡淡摆了摆手,便离开了。
李汐还在纳闷中,三军开拔。
明堂之上,三军论功行赏。
凤尘自是居了首功,李汐亲自提笔,封为左武将军,官拜正一品。他没多少欣喜,也没有拒绝,接旨的时候也是神情淡淡的。
兰青言的实力李汐是看在眼里的,可奈何后者的家世实在难以查清,朝中官员以此横加阻挠,便仍旧只是个闲职,没有权限,也没有俸禄的。好在他也并非在意这些的人,谢了恩,便退居一旁了。
至于安佑,李汐着实无奈,这长琴侯爷闲懒惯了的,若是给他一个实差,指不定今后都不入朝堂了。随后一想,便赏了他一些稀奇的玩意儿此事便也算是过去了。
封诰一过,余下的自然是惩戒。副将王岩动摇军心,此事可大可小,以当时凤尘的情况,将他押解回京是最好的决定,可如今这块烫手山芋扔给了自己,可就不好办了。
李汐心中几个转念,目光悻悻落在李权身上,“六皇叔以为该当如何?”
李权从始自终,一句话没说,此刻见李汐问及自己,起身拱手道:“公主做主即可。”
王岩的父亲是李权的门生,若处置了他,只怕寒了李权的心,即便他心里不说,也定会不舒服。可如果不处置,凤尘的罪已经给他下了,自己这边无动于衷,岂非打了他的脸,以后在军中如何立威?
几番思量下来,李汐令道:“王岩罪不可恕,责庭杖八十,停职调查。”
李汐这罚的不算重,只是庭杖是当着百官的面执行,对一个武将来说,无疑是侮辱的。
百官移至殿外,幻樱已经领了执行官来,铺开刑具,带上王岩执刑。
君王与朝首端坐的三人未去,李汐注意了李权的神色,没有任何波动,暗道如今六皇叔愈发的隐忍了。
“犬子也算是文武双全,配的驸马一位,不知公主择何日大婚?”凤铭这话对李汐说的,却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权。
李汐闻言扶额一叹,“三军才刚凯旋,各地赋税尚且未曾理清,朝中诸事有待解决,此事容后再议。”
只听李汐这意思,凤铭便知道他多是有了悔意,毕竟婚姻是女子一生的大事。“先皇留下遗诏,便是担心公主的大事,朝中的事自有人去处理,公主实在应该早日完婚,也好告慰先皇在天之灵呐。”
顿了一下,李权又道:“皇贵妃已有身孕,不出数月龙子降生,届时说起公主还未大婚,实在不妥。”
李汐一惊,凤铭特意提出李盈盈怀孕一事,必然是猜到了自己的心思,而显然这个心思在他眼中是不可取的。她看了看玉阶下的老人,默了片刻,方才道:“就依凤老的意思。”
王岩受罚完毕,百官入朝,李汐仍旧在桐梧宫设宴,款待三军。同时将先帝遗诏昭告天下,令司礼间挑个好日子,将婚事办了。
满朝恭贺凤尘,他却只是眯着眼打量高位上的女子,四目相对下,百感交杂。
散朝后,兰青言与安佑拉着凤尘,要为他庆祝。还未走过前头的广殿,见三殿下身边的童儿已经候着,见了三人,便迎了上来,一一见过后,对凤尘道:“凤将军,我家主子有请。”
凤尘只好与童儿来到水月别居。
入了冬,宫里的花草也进了匍匐期,唯有水月别居仍旧一片青翠欲滴。
李昭拥着一袭月白锦裘袍子,仍旧卧在竹林间,四面长了薄薄的幔帐,能挡住风,却不影响视线。榻前燃了个火炉子,一旁熏了个紫金香炉,炉里燃了安息香。
凤尘一路走来,童儿已经安了个凳子在榻边,又搬来茶几,上了茶与点心。
李昭早早就起身正坐,待凤尘见了礼,让他就坐,“先帝果真没有看错你。”
他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倒是把凤尘弄得糊涂了,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谁知李昭一句话说完,便兀自饮茶,没有说下去的打算。
凤尘向来寡言,也实在不知李昭找自己是何用意,便也安静地坐着。
冬日的阳光是没有温度的,风一来撩起了轻纱,一丝凉意钻入,李昭不自觉地拢了拢袍子。
用了沈清鸣的药,他的身子比之前要好些,仍旧抵不了寒气。
童儿抱了张毯子过来,细心地替他捂了个严实,随后又将炉子拨的旺些,又静静地退到一旁去了。
“越发不中用了。”李昭似是自嘲,言语间却很平淡,放佛这世上没什么事,能够令他言语有起伏的。他放下茶杯,又将凤尘上下看了一遍,才道:“先帝留遗诏时,我曾说安佑会比你更合适,你知道为什么后来选了你吗?”
凤尘摇头,心中却十分惊讶,先帝遗诏的事,连李汐这个当事人都不知情,三殿下竟然知道?他究竟还知道些什么事?
“凤家世代守护炎夏已成了定律,凤家唯你一个独子,一旦凤老撒手离世,凤家便落在你身上。而你从小在边关长大,有无人知晓陈锋是你,回朝后必定处处受阻,所以先帝要给你安排一条大道。”李昭顿了一下,等凤尘慢慢接受了自己的话,又继续道:“安佑不同,安佑从小混迹京基,世人都道他是纨绔子弟,却不知其下藏着大智慧。”
“那道遗诏是何时立下的?”凤尘是个聪明人,李昭话中的阴谋阳谋如何听不出?
“你及冠之年。”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李昭也觉的没什么可隐瞒的,此事可不与李汐说明,但凤尘是个孤傲且倔强的,日后若知晓真相闹腾起来,便宜的是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