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建宗身子瑟瑟一抖,连忙回道:“就只有陪同臣盘点的隶书,因事关重大,罪臣不敢张扬此事,国库此刻也上了锁,等公主拿主意。”
李汐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怀在胸前,在殿中慢慢踱步。脑海中精光突然一闪,有人夜闯皇宫,国库于此同时失盗,这两件事,有何关联?
李汐想了一会儿,才道:“国库失盗,事关重大,此事须得细细调查,程建宗身为监守,即刻羁押,待库银追回,再做裁定。”
见李汐话中又疲惫,新衣令人迅速将程建宗带下去,“主子,此事蹊跷,与之前的事是否有关联?”
李汐被梦魇折腾一宿,又有闯皇宫的事在前,库银失窃在后,此刻脑海中一片混沌,半点思绪也抓不住。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追回库银,十万两银子,即便盗出皇宫,也行不远。下令凤家军全城搜索。”略一思索,李汐又道:“记住,只说搜捕逃犯,不许泄露库银一事。再去请安国候与老爷子入宫,把六叔也请来吧。”
新衣迟疑道:“当初主子力排众议,举了程建宗为国库监守,廉亲王便是极力反对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只怕他又有话说了,主子何必请他来?“
“此事六皇叔迟早都是会知道的,若不通知他,日后他知道了,又有旁的话说。何况眼下追回银子才是正事,整个京基一半都在六皇叔掌控中,还得仰仗他的势力。”
新衣暗道自己考虑的不周,行至门边,有问道:“公主,此事要通知凤将军吗?”
李汐隔了一霎才反应过来新衣说的是凤尘,思及半夜的梦,“告诉他也好,安佑歇在桐梧宫,也请他一道来。”
安国候与凤铭来的快,两人才刚落座,李权也来了。
“公主急急召我几人前来,可是朝中有何大事?”因李汐这两日重病,朝中大事皆是三人商议后,再由李汐定夺。见李汐眉宇间透着疲惫,安国候于心不忍。
李汐将有人夜闯先帝寝宫的事情详细说了,才说至一半,安佑便耷拉着脑袋求见。
几人听到国库失盗时,皆是一惊,安佑瞌睡醒了大半,在安国候的怒瞪下整整衣襟,方才问道:“十万两银子,一夜之间便不见了?”
“这也是本宫奇怪之处,已经令人以搜捕逃犯的名义全搜索,可人力毕竟不足,六皇叔,此事还得麻烦你。”李汐诚挚道。
李权身子往后一倾,咳了一声,“老臣早就说过,程建宗这重用不得,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公主也有责任。”
安佑抢在李汐之前搭话:“此事究竟如何,还有待查清,廉亲王眼下就下了结论,未免为时过早。”
李汐感激地看了安佑一眼。
李权不屑道:“无论结果如何,也是公主识人不明。”
李汐淡漠道:“六皇叔要追究本宫责任,待此事完了再追究不迟,当务之急,是要如何追回那丢失的十万两银子。”
“公主觉得,何人查办此事合适?”李权淡淡瞥了一眼李汐,程建宗是她一手提拔,却出了这样的事,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李汐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安佑。
安佑双肩耷拉下去,想要无视李汐的目光,可浑身就似长了芒刺一般,不自在。最终,他还是起身请命,“微臣愿尽力一试。”
“既然小侯爷接了这个旨,便不可儿戏,库银失窃事关重大,不能拖得太久。”李权道。
安佑无奈地挑着眉头,“廉亲王又待如何?”
安佑不是小气的人,但也绝对没有大气到哪里去,前头李权诬陷他一事,可还记在心上。
李权沉声道:“三天之内,若小侯爷追不回银子,得连坐。”
安佑一听差点跳起来,“本侯爷什么也没做,还得受罚?廉亲王能耐大,这美差让你好了。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你老人家就给晚辈做个示范?”他眼珠子一转,痞笑道:“我安府银子没几个,廉亲王府却是富可敌国,即便王爷追不回银子,从自己账上拨个十万两填补上,也能全了一个美名呐。”
安佑一席话明嘲暗讽,说的凤铭一个劲只笑,“安小侯爷金玉良言,倒也不假,王爷可考虑清楚了?”
安国候虽仍是一脸严肃,可眼底有一丝松动,暗暗瞥了安佑一眼,示意他不要太过放肆。
李权不动声色,看向李汐:“公主以为如何?”
李汐权衡利弊,“三日时间太短,何况此事牵涉宫廷。安佑,本宫给你七日时间,若查不出库银去向,以失职罪论处。”
安佑悻悻应下,又到了早朝时间,便各自散去。
散了早朝,李汐单独找了安佑来勤政殿。
“今儿一早,微臣眼皮跳的厉害,竟在公主这里应验。”安佑坐在平时李汐阅奏折的桌上,一副纨绔样。“你可是把我往火坑里啊。”
“此事不能声张,交给旁人我都不放心,那程建宗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若不能为他洗脱嫌弃,只怕六皇叔会拿此事说事。”李汐柔声道:“也只有你能在宫中行走,不收人怀疑。”
安佑歪着头想了半晌,讪讪道,“其实凤尘也行。”
李汐脸色变了变,一语不发地盯着安佑瞧,直瞧得他头皮发麻,方才悻悻地转移了话题,“说说详细情况。”
李汐摇头,“库房的守卫由女策负责,昨夜幻樱与那闯入先帝寝宫的人交过手,此事你找她便是。”
安佑一想到幻樱冷若冰霜的脸,便忍不住一个激灵,“此事你可欠下我一个大人情。”
“北狄敬献了十五名舞女,舞姿不错,此事若成,她们就是你的了。”李汐笑道。
安佑却一个劲地摇头,“我可不想养着两个奸细在家中。”他说着出了勤政殿,随意问了幻樱的位置,便去找她了。
李汐无奈地笑笑,随后又蹙眉思量起夜间的事。
新衣看她正用神,添了茶退出了大殿,询问了门前女侍安佑的方向,一路小跑着去了。
新衣在上书房找到了安佑。
“你这丫头不好好服侍你家主子,跑这里来作甚?”安佑提着狼毫,在书上画了一个圈,听得脚步声传来,头也不抬问道。
“关于库银失窃一事,小侯爷有什么想法?”新衣犹豫的看了看安佑,又低下头来,一脸严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