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尘立即让车夫调转马头,前往秦家陵墓。
“你做什么?”跟在凤尘身后下了车,兰青言不明问道。
“我从这头数,你去那边数,一定要有个准确的数字。”凤尘一脸严肃说完,便开始默默往前数去。
二人数下来,所有墓碑统共三百四十七座。凤尘又看过手中的族谱,惊讶道:“族谱上现实,秦几本族加外族,统共三百四十八人,这里却只有三百四十七座墓碑。”
“你的意思是,当年可能有漏网之鱼?”兰青言立即反应过来。
“不是可能,是一定有。”案情有了突破,凤尘眉头却没舒展,忽的想到了什么,拉着兰青言往外跑去。
不等兰青言说话,二人已经来至守陵人家中,还未靠近,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令二人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相视一眼,二人全神戒备靠近农居,打开院门,眼前堆积起来的尸体入眼。
“所有人都在这里,一个也没逃脱。”环视一圈,兰青言颇为惋惜地感叹。见凤尘将一个小孩子的眼闭上,他忍不住转身出去。
“血还是温的,是我害了他们。”凤尘自责道,若刚才发现异样,自己不是前去陵园确定,而是直接来找他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知道兰青言前去报案,凤尘没有再动现场的东西,深吸一口气出了院子,却见兰青言对面站了一人,正是沈清鸣。他凝眉上去,便听到兰青言的声音,“神医杀了这么多人,于心可安?”
沈清鸣觉得好奇,见后头上来的凤尘,他笑道:“兰大人可真会开玩笑,沈某行走江湖多年,从来只会救人,不会杀人。”
“那可不定。”兰青言对沈清鸣充满了敌意。“所谓医者仁心,不过是你伪装那颗心的皮。”
“不是他。”凤尘显然更加理智,他虽然也怀疑沈清鸣的身份,可也清楚这次的案子绝不可能是他所为。“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杀这么多人。”
“即便如此,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也很可疑。”兰青言道。
“前头听公主说起十年前秦家的血案,想着左右今日出宫,便来祭拜一下秦将军。驸马爷这是怎么了?”兰青言仍旧笑的温和,视线在触及凤尘双手的鲜血时,脸上陡然变了。
“神医是江湖中人,也信朝中这一套?”凤尘似笑非笑看着沈清鸣,他刻意提及昨日的事,分明是要扰乱自己的心神。
“很多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沈清鸣淡淡一笑,却径自掠过风尘,朝小院子走去。
看到满院子的尸体时,沈清鸣脸色悠然煞白,身子退后两步靠在柱子上,低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很快,李勋带着衙门的人赶来,将尸体清理好带至衙门,检查了伤口,发现与先前九具尸体的伤口基本一致,同样被人一剑封喉。
回宫路上,凤尘垂首思量此事,百思不得其解。忽听得斜里的巷子里几个小孩子玩乐的声音传来,原也没有在意,细细一听,才听清了小孩口中念唱的句子。
“六月飞雪斩忠臣,亡夏必李天难容。”
他连忙行过去,叫住了那几个小孩子。
得知消息,李汐正在勤政殿看折子,惊得折子掉在地上,问立在下头的凤尘,“一个活口都没有?”
凤尘点点头,脸色沉重道:“还有一件事情更为严重,今日下午,有渔民从太湖中打捞起一块石头,上书……”
听他停顿,李汐眉头紧紧皱起,“书写了什么?”
“六月飞雪斩忠臣,亡夏必李天难容。”凤尘道:“这句话已经在京基传开,只怕不日便会传遍炎夏。”
“六月飞雪斩忠……”李汐低声呢喃一遍,随后大惊,“十年前,秦叔叔自刎当日,下起了大雪,当时正是六月时分。”
她脸色煞白,“朝中不少大臣已经在议论十年前秦家那桩案子,说是十年前先帝判了冤案,连老天也都为秦家喊冤,势要给李家讨回一个公道。父皇寝殿失火,祖庙坍塌,刽子手的尸体,又有仙石出现,莫不是真的惹怒了老天,替秦家昭雪而来。”
“并非如此。”知道李汐一时接受不了这一系列之事,生了退却之心,凤尘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企图给她安慰,“其实此事被翻出也好,至少你再不用心存愧疚不断的折磨自己了。”
李汐摇头,“事情一旦闹大,天下大乱起来,非你我可控。”
她话音才落,新衣一路小跑着进来,焦急道:“主子,朝中过半的大臣聚集明堂之上,嚷着要个安民之法。”
李汐身子瑟瑟一抖,感觉握着自己的手慢慢收拢,她又有了勇气,深吸一口气,“让他们都回去,有不听令者,即刻庭杖。”
“主子.”
新衣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李汐一脸疲惫的罢了罢手,正想劝道,凤尘向新衣摇了摇头,她皱了皱眉。若是罢免早朝,保不定还会滋生什么事出来,这个道理,主子不会不懂。可看着李汐着实没有精神,这样出现在众臣跟前,也会引起不小的风波。
凤尘慢慢在脑中过滤了一次昨夜凤铭的话,皱着眉头唤了眼前兀自走神的女子,担忧地问道:“你在想些什么,我唤了你两声也不曾回应。”
李汐苦涩一笑,“十年前的血案,我害死了那么多人,总不愿意去面对。这几次的事件,只怕是老天爷再也看不下去,不许我再逃避了。”
“十年前一事既然挑出,不妨再着手调查,还当年一个真相,一来可以平定此事,而来也好除了这心魔。”凤尘安慰道,在李汐跟前坐下,严肃问道:“公主可记得秦家有一人叫秦风的,是秦傲将军的长子。”
李汐摇头,“从未听说此人,秦傲将军从未娶妻,膝下也无儿女。”
“这就奇了,秦家族谱上明明三百四十八人,可在秦家陵园里,却只发现了三百四十七个墓碑,难道这个秦风,真不是秦家的人?”凤尘奇怪道。
“老爷子与秦傲将军交情匪浅,问问他或许知道。”李汐沉眉问道:“你的意思是,若这秦风是秦叔叔的儿子,这些事情,很有可能是他做出来的?”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凤尘道:“这一系列的事情,绝非一己之力能搞定的,单是那九人的死,就能说明问题。”
见李汐不解,凤尘继续解释道:“时隔十年,要查到那九个刽子手的名字谈何容易,除非那人是朝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