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盈盈脸色难看,李汐顿了顿,环视一圈,提高了声音道:“侮辱天子,凌迟也不为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责二十。”
此言一出,妃嫔纷纷惶恐下跪,“公主息怒。”
李盈盈哪知李汐但真要罚她,眼看着两旁女侍走来,她慌忙怒道;“本宫乃堂堂皇贵妃,你们谁敢动手。”
言罢,又泪雨连连地看向李铮,“皇上,臣妾不过与你玩闹,公主便要如此惩罚臣妾,只怕日后臣妾再不能见皇上了。”
李铮为难地扁扁嘴,上前拉了李汐的袖口,“汐儿,盈盈本没有错,是朕硬要她陪着朕玩的。”
“皇兄……”李汐拖长了尾音,无奈道:“我说过多少次了,你是一国之君,要时常注意自己的身份。为何你总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朝务已经够多了,不要再给我添乱了好吗?”
“朕,真的是一国之君吗?”李铮双眸中点点哀伤,放手,垂首,轻声道:“子良说,一国之君是万人之上的,说话也无人敢反对,为何汐儿从来没有听过朕的话?”
“什么?”李汐蹙眉,话是听得清楚,只是不明白李铮这话是什么意思。
“汐儿总是忙,平时要见你一面,也让我守着诸般规矩,也不见你笑,以前汐儿不这样的。盈盈没错,你却要罚她,汐儿变得朕不认识了。”
李汐身躯一震,自己五年来的努力,在皇兄心中竟是如此。
她咧开嘴,惨笑一声,转身,长长的衣摆一路拖曳而去,“所有后妃罚奉半年,三月内不得接见圣上,新衣,执行。”
逐渐远去的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决绝,冷冽,还有一丝疲惫。
新衣眸子一冷,唤来女侍上了刑具,上前将李盈盈按在凳上,左右女侍开打,任凭那李盈盈如何叫唤,也不曾心软半分。
李铮怔怔地愣在原地,抬手,手背一片冰凉,那是李汐转身时,落在他手上的泪。
汐儿哭了?
幻樱眸子仍旧清冷,双手环胸,淡淡地看了李铮一眼,“任何人都可以埋怨公主,唯有皇上,你不行。”
李铮不明白,抬首望去,瘫在地上哭泣的李盈盈,惶恐跪了一地的妃嫔。
到底做错了什么?
早朝按部就班进行,众大臣却能明显感觉到皇帝与公主间的低气压,却无人敢开口讯问。
散朝,李铮回宫,李汐留在勤政殿批奏章。
思及李铮昨日的话,以及今日的态度,心里犹如火烧,实在憋闷的很,奏章也看不下去。
抬首望去,殿内一个丫头也没有,物什也杂乱的很,杯中又无茶水。李汐心中更火,提高了声音唤道:“新衣。”
新衣就候在外头,知道李汐此刻心里憋火,不敢招惹,听见她唤自己,把门拉开一条缝,小心翼翼问道:“公主有什么吩咐?”
李汐见她这般,没好气道:“上茶。”
新衣忙捧来茶,又退回门边。
李汐脸色一沉,正要唤她,门外女侍来报,六亲王求见。
李汐勾勾唇角,丹凤眼中精光一闪,来的正好,本宫正要找他。
想着,起身到门口,亲自迎了李权进来,“六皇叔来的正好,汐儿正有事请教。”
李权还身着朝服,显然是下了早朝便赶过来,面罩寒霜,眼中冷光闪闪。
“公主有何事?”李权本是来兴师问罪的,一口火气憋在心口,强忍着。
李汐到不着急,让新衣看座,又亲自捧了茶给李权,待他神色缓和下来,方才恭敬问道:“汐儿一时糊涂,对我炎夏的律法不甚熟悉,眼下又有个案子,还望皇叔赐教。”
“公主但说无妨。”李权本对先帝传位李铮、又命李汐监国一事感到不满,平时背地里没少给兄妹使绊子,此刻心里更是瞧不起,暗想也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罢了。
李汐勾了勾唇角,收敛眸中笑意,淡淡开口,“请教皇叔,侮辱皇室宗亲,该当何罪?”
李权想也不想,沉声道:“炎夏律法第十则第三十六条,无故恶意侮辱皇室宗亲者,成年者流放三千里之外,未成年者没入宫中为奴,家族中人不得为官。”
“那么,侮辱天子呢?”见他上钩,李汐又问道。
“该当死罪。”李权道。
李汐顿了片刻,眼中精光一闪,“若此人也是皇亲国戚呢?”
“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公主不懂吗?”李权抬首看向李汐,眼中轻蔑。
“倒是本宫糊涂了,昨儿个皇贵妃无故侮辱皇上和本宫,本宫念在其是皇叔掌上明珠的份儿上,竟只是将她杖责二十,此事若传出去,只怕众人要以本宫处事不公了。”李汐懊恼道。
李权闻言,吓得身子一哆嗦,险些没滑下椅子。他正是为了李盈盈被罚一事来的,却不想自己女儿犯下如此大错。
“皇叔以为,本宫该如何处置?”李汐心中暗笑,一脸真诚。
“这……这…”李权抬袖拭去额角冷汗,辱骂天子可是重罪,李汐即便当场杀了李盈盈也不为过。
“王爷,擦擦汗罢。”新衣抿唇上前,好心递上一方锦帕。
若在平时,李权定不屑一顾,此刻却什么都没说,接过锦帕拭去额角的汗水,定定心神,才道:“皇贵妃年纪尚幼,素来有口无心,给她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辱骂皇上,定是受了身边人挑唆。”
“本宫也如此想,有心饶了皇贵妃,可奈何当时众多妃嫔也在,若不稍加惩戒,妃嫔纷纷效仿,今后岂非乱套?”李汐语重心长道。
李权连连点头,“公主所言极是。”
二人又聊了一会子,李汐才让李权辞去。
送走李权回来,新衣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王爷盛气而来,却三言两语被公主说的铩羽而归。”
李汐摇摇头,担忧道:“昨儿个李盈盈才被惩罚,今日六皇叔便得到了消息,可见他耳目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