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芒在背。”凌风续淡而又淡地回道。
“是吗?我真是一点也没感觉出来。”
凌风续声音起伏不大,平平板板地说道:“对你而言,莫苡是你的母亲,永远无法代替。对我而言,她是我过世的妻子,她永远的消失了。但黎宁是我的现在,她还是活生生的人,还能陪我走下去。”
“现在,她也陪不了了。你需要再找一位愿意陪你走下去的人。”
“我对有没有人陪我并不执着,我更关心你和芒雪以后的相处。我老了,能陪你们的时间有限,能给你们提供的照拂更少。以后只能是你们兄妹两人彼此互相照应,你们如今闹成这样,以后要如何相处?”
“爸,这些事您无需操心,我有分寸。”
凌风续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笃定的说道:“你并非真的要杀她。”
凌芒伟嘴角的笑意带了些玩味与讽刺,“爸,您的性情与我妈一样,为什么您要娶那么一个跟您完全不般配的女人为妻?”
“因为她能给你母亲般的呵护。她后期表现并不理想,但不能排斥她在你十岁之前是尽职尽责的。其他的女人达不到那个效果。”
“您在什么时候知道她是害死我母亲的凶手?”
“你十二岁的时候。”
“您为什么不说?”
“说出来是能你舒服,还是以让你的母亲死而复生?”
“您宁愿每年给我母亲娘家大量的钱,也不宁愿还她一个公道!”
“我不认为这样没什么冲突。你外公外婆已经接受了你妈妈以死的事实,也从未在你面前说黎宁的不是,你也在她的照顾下长大。你认为站在我的角度有需要改变的地方吗?”凌风续的声音冷酷而理智。
凌芒伟一点也不讶异他爸会说出这番话来,在他爸的眼里,他只追求利益最大化。
私人感情和利益权衡之间,他永远会选择利益。
“您的想法没错。”
凌风续淡声接着说道:“但没有人情味。人情味这个词本来就具有不确定性,也没有确切的注解,就连经常把这三个字挂在嘴边的人都无法确切的说出来它到底涵盖了什么内容,只是为了图方便、新鲜与随大流,以为这么说会更容易融入人群。”
凌芒伟只觉得他爸、他妈和余郝都算是同一类人,都是冷冰冰的,没有常人的情感共性。
从这个角度上说,他喜欢余郝、爱上余郝简直能算得上理所当然了。
“爸,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事儿?”
“小雪流产了,等她情绪稳定再说。你把舆论和报道压下来。”
“是。”
凌风续深吸了口气,声音第一次有了些许的情绪波动,“事以至此,我希望你能彻底放下这事儿,别对小雪心存芥蒂。”
“我会的。”
凌风续便挂断了电话。
凌芒伟本来有些困倦,放下电话后又睡不着了。
他躺在床上,脑海里再次重复早晨的画面,闭上了眼睛。
余郝从楼下上来,手里端了杯温牛奶,说道:“喝了再睡。”
凌芒伟应了一声,仰头喝下牛奶。
余郝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神情有些尴尬与无措,“我不太会照顾人。”
“谁说的,你做得很好。”
余郝欣喜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
余郝脱了鞋子,躺到凌芒伟身边,“对我而言,仇恨是很消耗个人精力的事,它像一颗毒瘤长在人的心里几乎无药可医。我不喜欢这种情绪,我也不喜欢我爱的人有这样的情绪。你别沾染上,好吗?”